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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原来我很喜欢你

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的,也会在心中拐好几个弯想到你。—张爱玲

  

  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正处在苍白的病房里,外面好像下起了小雨,错错落落的雨滴顺着窗沿骤的滑落。

  

  心好像被狠狠的堵住了,只觉得难以呼吸,大脑一片空白,晃神透过玻璃倒影看到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于是伸出手摸了摸额头,那里缠满了纯白色的纱布,一些片刻的记忆在脑海中瞬间闪过,又骤地消失。

  

  我抱着头紧紧蜷缩在床沿边,整个世界在瞳孔里瞬间倒缩,渐渐地变成灰白色,那些不堪的记忆在左心房里跳跃着。

  

  我只能强迫着自己不去想。

  

  转头望望窗口。

  

  啊,天明了。

  

  “小萱啊,你终于醒了”我闻声望去,只见顾母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和零零散散的日用品站在门口,先是惊了惊,接着竟然啜起了泪花,她朝旁边招了招手,拖着沙哑的嗓子说:“老叶啊,小萱醒了”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床上,握起我的手,有些激动的说:“小萱啊,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和你爸爸有多担心。”

  

  我却只是干干的笑,然后不着痕迹的抽出手。

  

  我看到她眼神一晃,有些微微的失落,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赔着笑脸找着话题。

  

  父亲走了进来,沉默着,却什么也没说,我看到他略显老态,下颌上长满了扎手的胡子,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中是满满的心疼。

  

  我突然鼻酸。

  

  他也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我当初是怎么狠下心来对他不理不睬的啊。

  

  突然开始埋怨起自己的狠心,我咬住下唇,没有言语。

  

  父亲开口“小萱,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好好养病,我和你顾敛哥哥会帮你把一切摆平的”他为我剥了个橘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没有反驳,我也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记起较好,起码赚得一份安心,不是吗。

  

  我将头埋进被窝里,对他们说:“你们走吧,我想睡觉了。”

  

  然后他们叹着气走出了房间。

  

  窗外的阳光直直的射进来,竟有几分暖洋洋的惬意。

  

  我突然想起黎夏。

  

  他又何尝不是埋在我看似平静生活里的一线危机呢,只不过,身由心,不由己。

  

  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对于黎夏,也似乎只保持在最初见面的那份心动,我只能拼命的克制自己,拼命的克制,对着血液凝固的灵魂自欺欺人。

  

  我拿起玻璃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我做不到辜负尽欢,也做不到辜负你,所以我只能辜负自己,辜负自己住着悲伤的灵魂。

  

  一缕清风吹过来, 拍打在浅蓝色的碎花窗帘上,吹到蓝格子桌布上。

  

  我闭上了眼。

  

  好恨。

  

  真的好恨自己的多情。

  

  所以。

  

  只能无奈,只能放手。

  

  其实我知道是你啊,那天把我推倒后慌忙逃走的人是你啊,是你让我昏迷不醒的啊,是你让我的鲜血沾满了漂亮的红裙子啊。

  

  你看,我本来还想穿给你看的,怎么就弄脏了呢。

  

  唉。

  

  美好是你,肮脏也是你。

  

  我突然想起了母亲,她在错的时机生下了我,代价是整个生命。

  

  后悔么,后悔又能怎样。

  

  命运已经注定了你的离去,注定要让我来替你背负这剩下的无尽的忧伤,注定了我这一生都得不到明朗与他。

  

  我等的人注定要长出翅膀,化成天使,而我只能悲伤的看着另一只天使和他比翼双飞。

  

  其实世界上其实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啊,针不刺到别人身上,他们就不知道有多痛。

  

  我靠在窗沿上,静静地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时间消磨的很快,天马上就暗了下来,街道照着惨暗的路影,映的树歪歪扭扭的,凉风吹散了树叶,凄凄惨惨的月光照在脸上。

  

  马上就要到六月了,我想我应该还是很喜欢夏天的,至少夏天没有凉风,也没有这吹散的落叶。

  

  若不是有风,又有哪只树叶愿意护花成泥呢,你以为你做了介媒,可是人总是往高处走的,只有水往低处流啊,谁不愿意爬到树头,一览这明月呢,哪怕结果是使人失望的,也好过埋在树根的土壤里,然后腐朽,发烂,化成泥吧。

  

  五月是微凉的,但愿六月是暖的,最少要暖过心底潮湿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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