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

时间流逝飞快，抓不住尾巴的逃逸速度让人措手不及。

细数从吴世勋入院到现在也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很少交流更别谈见面，从一开始的屈指几条讯息到后来干脆利落地互相遗忘 我与他算得上逃避高手。

再接到他的电话是一个黄昏，彼时我正在和边伯贤享受难得的空闲时间：日影渐移，躺在只铺了一层软羊皮垫的天台上，枕着爱人臂弯树袋熊般大半个身子都倒向他 边伯贤不抽烟，任凭我费劲点上支微潮的香烟 肆无忌惮地把夹过红色烟头的手指探入他臂与腰的空隙。

我喜欢拥抱，无论正面背面的拥抱，比亲吻还喜欢。片刻的安心让我在睡眠困难了近三个月后终于得以沾染丝昏昏欲睡的气息。

手机震动起来时恍惚间的清醒让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自动把有关吴世勋的归为红色三级预警扫兴之事的行列后 我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吴世勋?”

他沉默了一会儿

SeHun“明天来接我出院。”

边伯贤提出要陪我去，我没推辞。理由越多越有欲盖弥彰之嫌。

上楼的时候与护工小姐撞了个正着，她出门的动作匆忙，摆在盘上的纱布药品歪斜着。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看我的眼神并不算友好。

身侧的边伯贤忽然搂紧了我的腰，他小臂绷得很紧坚实又有力，带着防御与保护的姿态对峙不过片刻，护工小姐便放弃与我们周旋，托着药品走开了。

边伯贤即刻放松下来，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又顺着手臂滑了下去算是安抚。

他凝视着，以画家对立体形象的敏锐感，轻声道，

BaekHyun“真有意思。”

YElin“什么?”

“没觉得吗?”边伯贤将手置于我的腰间，微微侧头声音没什么起伏“那个华人护工的眉眼，很像你。”

了然顿悟的刹那荒唐之感从心底翻涌喷出冲进动脉通达五感 喉咙发胀嘶哑 肩胛微颤。

眼前褪色恍惚的镜头里吴世勋斜靠在门前，换上了宽松的长衣长裤，额头的疤痕只剩浅浅的一道，薄薄的上眼皮随意的掀起

“见到弥生了吗。”

头晕，我强撑起精神。我觉得是我迟钝了，或许对于生活脱离控制的越轨速度太过低估。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我还是问了。

YElin“谁?”

出声时嗓子微哑，他盯着我又冷哼一声。

SeHun“当然是我的女朋友，刚刚出去的护工小姐，张弥生。”

.

边伯贤被我支开去办离院手续，我与吴世勋并靠在墙边，在混乱之中得以短暂的目瞑。

我总不愿意让边伯贤看到我和吴世勋站在一起的情景，就像我从不会对他提起我的过去，那些是我该带进坟墓的秘密。

“见到堂嫂没什么感想吗，”

缓缓睁开眼，像是凝固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我的指尖有些发麻。

“吴世勋，你找了个我的替代品?”

当我看到他的混浊眼球就明白吴世勋永远长不大。报复手段一如既往的拙劣 仿佛真就算尽心机只为让我多看他一眼的深情。大概演出来的戏码也只是为了麻痹自己。

我没由来的想笑，笑的我眼角都泛出泪水，我当初跟着他逃离时的一腔孤勇都输得彻底，也不知道我这三年在他那里算不得上他半个暖床伴。

几乎瞬间，盘算出四个生命交织的周期长度，真是一场灾难。

我敛起笑意。

“真可怜。”

真可怜，吴世勋真可怜，她真可怜，我真可怜，边伯贤真可怜。

“弥生知道你喜欢的是你妹妹吗”

他像是对我强装淡定的态度表示不满，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丝愠怒，气极反笑。

SeHun“别找死许依。”

“你这些日子从来没来看过我，我也知道你在和谁厮混。”

“我还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

他的呼吸愈靠愈近，咬牙切齿。

“要我帮你告诉他吗好妹妹?”

“吴世勋!”

他终于击垮了我，我尖叫着制止。

他以吻封缄，粘稠的沉默在血管里塞满棉花 思绪迷失在风暴的泉眼不知去向。他带着怒气疯狂的汲取、噬咬，直至唇间弥漫出血腥味，灵巧的舌尖狠舐下血珠，铁锈味溢满咽喉。

这些还不够。

他在恨，我有爱人，在他之后飞快地陷入下一段恋情；我也在恨，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我求了三年都求不到的大方承认。

他是持有小丑牌胜券在握的玩家，输掉大半城池也毫不在意情愿委身引诱我贪心的向他靠近，只要距离再拉近一寸，就能与我一同鱼死网破。

城市光景如尘埃消散，巴黎是座虚浮在空中的牢笼。而悲剧总是各外诱人。

我们都是败类，是不值得别人真诚相待的混蛋。

他疯了，我也是。

回来的路上我状态差到极致，压抑的灰色天空欲雨，我把额头靠在车窗佯装闭目养神以逃过边伯贤可能会有的盘问。他伸手关掉车载音乐，侧身单手从后座拿来毯子搭在我腿上。毯子有些潮，闻起来像旧太阳。

我忽然开口，

“伯贤，你去帮我买包烟吧。”

他愣怔片刻，点了点头。

他脚尖触到地的瞬间，闷了一下午的雨终于释放地下了起来。

我闭了闭眼，

“别去了。”

边伯贤半个身子都已经暴露在雨里，闻声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细密的雨声敲打车窗，边伯贤的声音听起来渺茫又遥远。

BaekHyun“伊，我想知道你的旧事。”

他探进身来，抚平肩上落雨在布料上砸出的水渍。

“你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喜欢喝什么口味的酒，喜欢去什么地方散步，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你的故事你的习惯你的生活有关于你一切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只要别让我像个局外人，这对于我来说太残忍了。”

BaekHyun伊，我想完全占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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