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凝织

百年后 民国大上海

最豪华的大舞厅百乐门，虽已至深夜却仍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到处溢满暧昧的氤氲。

精致的包厢了聚了五六个年轻男人，都是在大上海有头脸家的少爷。他们相互玩笑着，不时从包厢传出爽朗的大笑声和骰子落桌的声音。

炉子边上正咕噜咕噜地温着酒，年轻男人间拥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怎么看也不过十五六。鲜红的丝绒旗袍倾至脚踝，映着她幽幽的黑眸和诱人的红唇，旗袍侧不长的开叉仍毫不遮掩地露出她瓷白的小腿。她正靠在沙发上，两腿慵懒地搭上茶几，手里把玩着最新款式的琉璃洋酒杯。

她忽地起身，冲着门外叫了几声“梦秀，梦秀！”推门进来了个素静的小丫头，穿着家常的月白丝织小褂，梳着油光水滑的两条辫子，“怎么了，阿姐”

“你去叫他们准备些吃的来，最好是甜的，我饿了”她拿出檀香木的扇子，不经意地轻扇两下，“哎”梦秀应了声，正转身要出去，又让叫住了“你叫他们多准备点，我这儿人多”“知道啦，阿姐”梦秀推门出去了。

见梦秀去了，那丫头似乎很是高兴，雀儿似的窜来窜去“我们吃夜宵吧！”她捏了她的小细嗓，说到。

“知道陈小姐爱吃甜的”其中一个男人扬着笑开口，“我爸跟洋人做买卖，人家送来了些甜点，都是些没见过的洋玩意，我自己都没舍得吃，特意叫人给陈小姐留了下来”那丫头头一歪，小嘴一撇“什么我没见过的”“保准讨陈小姐喜欢！”那少爷笑的更灿烂了。

“震，你可真会讨凝织的欢心呐”其他的人不住地打趣他，他倒不烦，跟着其他人嘻嘻哈哈笑起来。“明日便差人给陈小姐送去”

陈凝织吃了点心，喝了温酒，感觉身上热热的，脸上添了一层玫瑰色，一举一动，微风拂柳般的柔雅。

门外，两个百无聊赖的女人经过，穿金戴银，不知是哪家老爷不知节俭的情妇。她们听了包厢里的欢笑，其中一个冲另一个问到“诶，你知不知道里头那个姓陈的丫头”那个女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怎么会不知道，这大上海哪有不知道陈凝织的”“依我看呐，小小年纪不学好，到处勾引男人，小骚狐狸......”“诶，你可知道她那陈宅是怎么来的，啧啧啧......”她们经过门边时，还是不自主的压低了嗓门，警觉地朝四周望了望，生怕叫人听了去。

这些女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的女人却得到了，那便是她们的敌人，她们只管不住地泼她脏水。

陈凝织喝的有些晕了头，便拿了东西要走，几个男人留不住，便将她送出了门口。

上了车，凝织才瞧见梦秀裙边的一点突兀的猩红，她拧紧了眉，冷言问道“那是什么”梦秀蔫了下去，像犯了错的小孩子“阿姐...她们说话太难听了...”陈凝织眯了眼，一改原先的玲珑活泼，空洞老成得叫人害怕。

她拿出打火机“叮”的开了火，点着了根细细的香烟，两根纤细的手指熟练地夹着，闭了眼，徐徐吸了一口“你可处理好了？”梦秀似笑非笑的两眼一眨“你放心吧，阿姐”梦秀的神情也与她清秀天真的脸庞显得格格不入。

陈凝织拉下车窗，冲车外撅了小嘴肆意吐出白烟“不过如蝼蚁般卑微的粗俗之人，你何必计较”她嗤之以鼻。

“当初捡你时便是看你安静老实，不想却是个这样的性子，就该将你扔回去”凝织眼里又重新闪出往常的光亮，毒嘴毒舌地奚落起梦秀 “我只知一心向着阿姐，阿姐又何苦来”梦秀有些不满，抿了抿嘴。

“罢了，罢了”凝织轻笑，小小的个子软软一靠，说不出的玲珑可爱，小手轻轻一甩，将烟蒂甩出了车窗。

说来梦秀确是个衷心的丫头，陈凝织活了这几百年，跟她最久的也只有她了。说起姿色是远不及凝织的，外表却还安安静静的讨人喜欢。她是凝织在山上修炼时，捡回来的一只小妖。身边总是没个人，她也总觉得空落落的，梦秀法力不精，无家可回，凝织索性将她带在身边，好歹当个丫头使唤。

不想梦秀虽一副老实样，却让凝织时而欢喜时而愁。她倒是伶俐的很，凝织的里里外外张罗的井井有条。

凝织带了一抹笑，头次见她一般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