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南京了,也不知会我一声。”唐小夏站起身来,笑道。
“早说来南京看你们,被上海的事绊住了脚,拖到前几日才解决。”他伸手端起一杯红酒,灌了半口“今日早上刚落脚,就收了梁家的请帖,本想着明天去看看震川,顺便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先在这里遇到了。你前些日子不是病了,已经好了吗?”
“早好了”唐小夏高兴,笑得眉眼弯弯。“要呆几天?有落脚的地方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至于能呆几天,我也说不准。你呢,学校里怎么样?”苏清川拉着她坐了下来。
“挺好的,学校里有很多美国英国来的老师,眼界倒宽了不少。”
“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你刚好又是修外语学科的,有没有想过出国发展,也好避开这时局”苏清川想要为她考虑长远,他无意害她,只是借她的手除掉苏震川后,不便将她留在这里。
“我从没想过要避开这时局。”她也严肃起来,放下了握着半天的香槟酒杯,“就算是出国留学,我也是一定要回来的。”
“怎么说?”他打量着她,向来知道唐小夏是个有主意的。
“我不可能仅仅因为时局不稳就丢下一切跑去国外保命,好不狼狈,国家危难当头,弃国而逃的事情我做不出来”这样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并不容易被人当回事,她的声音清清甜甜也从不会疾言厉色。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觉悟?”苏清川笑道。
唐小夏后悔了刚才的一通信口开河,便闭上了嘴,不愿多言语。苏清川自然也看出了异样,赶忙转换话题“与震川呢,相处的如何?我这个弟弟自从上次生了场大病之后性格变得古怪了些,别让你们感觉不自在了才好。”
唐小夏仰起脸微微一笑,“自然不会。”
“清川!”一个惊讶却充满欢欣的声音箭似的穿过来,“你怎么在这!”抬眼,来人果然是唐小莎。
苏清川站起身来,笑道“怎么,见了我不高兴?”
“怎么会!欢喜的很呢,只是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罚你陪我跳舞怎么样!”唐小莎不由分说地挽起了他的手,脸上是俏皮的微笑。
苏清川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唐小夏,怕她落了单,心生不快。唐小夏摆摆手,“不用管我,你们先去吧。”
坐在回宅子的车上,唐小莎已经疲惫不堪了,望着车窗外面话很少,倒是唐小夏还浑身轻快。
回到宅子,依旧是三层楼的灯火通明,像在开一场无声的宴会,苏宅的上下佣人也已经习惯事事以两位唐小姐为先。佣人们常日无聊,聚起来总要传些风言风语,道苏先生从没有过女人,第一次见他对女人这样上心,他肯定是看上了两位唐小姐中的一位,至于是哪一位,有说此也有说彼,总是争论不下。
踏入苏宅,唐小夏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望向客厅的沙发,不见他的身影,她心一沉。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找出这对珍珠耳坠给她戴,这样她就更像那位陈小姐一点吗。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去摸耳垂下的珍珠。怎么是空的,耳坠呢?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疾步走到镜子前,一对耳坠,果然少了一只,右耳朵是空的。
“小莎,我的耳坠少了一只!”她知道那东西不仅价值不菲,而且对苏先生来说是顶重要的东西,如今还没借给她几个钟头就让她弄丢了一只,他一定会怪自己的,她一时慌乱,竟掉下泪来。
“小夏你别急,说不定就掉在门口了,我陪你去找。”唐小莎安慰道。她叫来了留夜的几个丫鬟小厮一起找,大门台阶穿过花园到客厅短短一条路几个人翻来覆去找了几十遍也没有找到。
“可能掉在梁书和家了,我得去找。”唐小夏望着门外浓重的夜色说道。
“唐大小姐,这么晚了,明日再去吧,司机跟苏先生去了百乐门,还没回来呢!”张婶忙慌慌张张地拦她。
“是啊小夏,更何况一对耳坠而已,苏先生不会在意的。”唐小莎微微一笑,作势拉她进屋。
他真的不会在意吗?“我要去找,你们谁都都不要跟我。”她语气不重,但谁都听得出这是道命令。
她顶着月色,走出了大门,却不知道那只让她难过焦急一晚上的耳坠早已被一只别有用心的手丢到了她不可能找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