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震川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唐小夏,是眼前人,更是梦中人。他曾多少次梦到过与她重逢的场景,自己也数不过来了,可是如今也只算是段前尘往事断情诗了。
他不语,只是默默地,长久地坐着,他知道,不管唐小夏是怎么得到的狐狸泪滴,都一定与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一来苏震川便深知她便是陈凝织,可是她,唐小夏,是不折不扣的肉体凡胎,她是怎么...
她如今显然是不记得自己了,万一她永远都记不起来了呢,一时间无措占了喜悦的上风。
他依稀记起,那个微冷的清晨,他因私闯了守山神的结界而被打出了重伤,幻化不成人形,他遇到了陈凝织,那时候的她和唐小夏一样是肉体凡胎,普普通通的姑娘。她藕荷色带着刺绣的裙褂,她无邪善良的眼神,她躲着人撕了衣裙为他裹伤口时的面庞,似乎都带着重影与唐小夏叠合。
他念着陈府后山救下他的陈大小姐,念着百乐门的陈凝织,如今她的三魂七魄化成了一个唐小夏,他,依然放不下。
唐小夏见他不做声,也没再问,闭上了眼睛假寐。
外面是上楼的声音,苏震川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是唐小莎,头发是湿的,衣服也湿了一半。他看了她一眼,“不是说让羽泽去,二小姐这是也跟去了吗。”
唐小莎淡淡笑了笑,“我不放心,就跟去了,这么晚了,我去把药送给小夏,先生上楼休息吧。”
苏震川低头一扫,唐小莎的白色旗袍上沾满了泥水,正在渗血的膝盖若隐若现,“二小姐受伤了?”
“外面下雨路上湿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了。”唐小莎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
“记得上些药,发炎就不好了。”苏震川心神不宁,没再多说就径直上楼去了。
唐小夏第二日就完全康复,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金陵大学的校园很大,树很多,教学楼也整齐,是很古朴的质感。
树荫下,唐小夏正坐在教室后一个小路旁的长椅上等唐小莎下课。眼看已经到吃饭时间,她正饿得紧,正在想晚上吃什么想的出神,虚虚一抬头看见梁书和正往这边走过来。
她笑了,招了招手“梁书和!”,梁书和穿的中规中矩,但他生的好看,个子又高,怎样穿都是好的。
他抱着书包在唐小夏身边坐下,开口问道,“小夏,你病好些了吗?”
唐小夏调皮一笑,眉眼弯弯的“若我病没好,你能在这见着我?”
梁书和点点头:“说的也是,对了,前几天你跟我说想看呼啸山庄的原版英文书,我给你找来了。”梁书和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来。
唐小夏接过书,惊喜地细细扫了一遍,是本红皮的精装书。梁书和的父亲是南京日报社的社长,家里又开着几家书局,所以什么难找的书,交给他,准能找着。
唐小夏也从书包里拿出本书来,递给他,“喏,答应今日还你的,怕读不完,昨日发着烧勉强读完的。”
“你......我又不非要今日就拿回来的,没读完跟我说声就是了,你生着病干嘛勉强呢?”梁书和皱着眉头,语调也跟着快了起来。
唐小夏倒不急,抬头看了眼树叶,还是笑吟吟的“你不是说这是你爸爸最宝贝的书吗,要是被他发现你把他的书借给了别人,到时候挨骂可别赖我。”
梁书和也抬头看树叶,“我若是怕被骂,就不会借书给你了。”
唐小夏挪了眼神看着他,突然咯咯笑了,很轻,很软,笑得梁书和心房一颤,扭过头来问她“你笑什么?”
唐小夏一眨眼睛,没心没肺地说“咱们这样好像在交换信物似的。”
梁书和一愣,随即回嘴道,“哪有人拿书做信物的?”
“为什么不行?”唐小夏一仰脸,一皱眉表示不服气,“心意所至,就算拿颗石子也能做信物。”她弯下腰,真从路边捡了颗小小的鹅卵石来,“你瞧,如果是喜欢的人送的,鹅卵石也能像珍珠一样好看呢。”
他从她手里拿过石子,嘴上却说“又在胡说了。”
唐小夏变本加厉起来,“你呀你,读了那么多浪漫的译制小说,怎么不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