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汶一界

　当我一个人在夜晚思念那个不被所有人承认的世界的时候，我不知道，在那么近的地方，还有一个为找到它执着努力的人……我渴望再回去，正如那个人因为渴望而行走在大川江河，深山老林……

　　张老板傻了，傻傻的看着满脸肃穆的陈羽中，陈羽中像是在回忆一个不能说的遥远的故事。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平凡的少年就是它寻找了十一年的答案，他几个字就说出了旷世的秘密……汶一界……汶一界……我找了十一年啊！那么卑微地，虔诚地找了十一年！原来答案就在那个一年前过来的少年身上……

　　张老板兴奋得浑身颤抖，脑子里一片混乱，是的，他绝对相信陈羽中，一种无条件的说不出的信任，只有这个人把自己当作正常人看。他没有想到一切都是真实的。再确信的猜想，在没有证实之前，永远只是空空的猜想，当答案突然出来，告诉你说，你追求了十几年的那个世界真实存在，你是超越了所有人的先行者……

　　张老板扑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从我意识到我腿里的东西不寻常开始，我就知道，这世界绝不会是我们眼前的那样，一定有一个我们还没去过的世界……哈哈哈，汶一界……汶一界……”张老板又哭又笑，跑进书房，拿出那些他日夜研究的图和写满字的纸，“看，看啊，我找到它了……我还要你们干什么……我还要你们干什么……”张老板双手用力地扯碎那些他十一年来的心血，丝毫没有留情。张老板任情地宣泄堆积的压力，直至地板上铺满了凌乱的碎片。

　　是的，我十一年为了它而活，现在，我有回报了……

　　“陈羽中，老弟，”张老板脸上还挂着泪水，曲折地向下流，“那个楼洞已经塌了，我进不去了，你……你从那里来的，你知道怎么到那里，是不是？带我去，带我看一下……我不甘心啊，十一年了，我还没见过那个世界……求你了，带我去吧……”张老板殷切地看着陈羽中，抓紧了他的衣服。现在楼洞已经塌了，原本心如死灰的张老板绝处逢生，又遇到了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的陈羽中，如果他愿意带自己去，哪怕只是看一眼，张老板也就死而无憾了。

　　但是陈羽中立刻冷静下来，汶一界这个名字本就不该出现在人间，当初交给张老板木棒的那个白胡子的老头一定是汶一界的人，只有在那里，经过不断打磨和修炼，才有可能练到拥有金色的火焰。那个人竟然周身还有金色的光芒，只能说是比八劫还要高等级的人，然而不管他有多厉害，他一定是汶一界的。不管他交给张老板木棒到底为了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让他去寻找楼洞，还要进去……陈羽中无论如何不敢擅自做主，说可以让张老板进去汶一界。况且，他自己都是被赶出来的，没有三个长老下命令让人穿过楼谷来接他回去，他自己是没有办法回去的。

　　“四哥，存在这个世界是没错，但是，我自己是被赶出来的，我自己回不回得去，或者要等多少年才能回去，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不想带我进去？不对，当初那个白胡子的老头让我找楼谷进去，我是可以进去的……你相信我……我腿里的东西一定有大用处，就算在帮你的那里的同伴，带我进去，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他们……”张老板越发大力地攥住陈羽中的胳膊，就像滑落深沟的人抓住一根唯一能看见的小草。如果这个少年不带它进去，那他就什么都没了，他十一年的一切都要被埋葬。

　　“四哥，我没有骗你，那个人给你这个东西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没有允许，关于汶一界的一切我本该一个字都不讲。现在你已经知道有它的存在了，就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了。我真没有办法带你进去，即便有，汶一界也是不会让任何没有允许的人进去的。”

　　“我有允许的，我有，“张老板拍拍自己的右腿，“这就是允许……这还不够吗，我应该进去……这个东西一定有用的！”

　　“但我真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在这一年了，我自己都不能回。”

　　“……”

　　张老板感觉自己抓住的草，断了……那种坠落的感觉震碎了它的神经。

　　他慢慢地松开紧攥的手，身子像一滩泥一样颓废地倒在地上。“四哥，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告诉你……汶一界也没有什么，山河，人群，和人间没什么不同……”陈羽中开始觉得后悔，那种陌生世界找到同类的感觉瞬间被冲垮。

　　”对不起，四哥。但是，四哥，你不要把这事讲出去，汶一界的一切都不能泄露在人间……四哥，你千万要记住……”

　　“是的，千万要记住，不然，哈哈，你会死的……会死的！”黑夜里，张老板家，五楼的窗外忽然响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