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汪云泾泽岭再胜,牛三石兵败而回。大新朝廷已得知西北边乱之事,急忙命王朝龙挥师西进,剿灭牛三石的起义军。
长安城外中军大营,只见一面色俊秀,锦衣金袍的青年男子端坐在帅座上,贵气逼人。帅座下八位,英甲将军,手持金盔,单膝而拜。
“诸位将军都是身经百战的国家梁柱,如今贼首牛三石劫虐西北,不知诸位将军有何良策啊?”只见金袍男子细声语道,声音毫无男儿浑音,反而透出几分阴狠,让人不寒而立。
“大都督,牛贼兵出西北,实是我等所料未及。如今西北空虚,牛贼势大,恐凉州诸郡已为贼军席卷。若牛贼以西北未根据,窥视中原,则我大新朝危矣!”八人队中为首的老将军进言道。
“那依陈老将军之见,我军如今该当如何呢?”金袍男子阴声阴气的问道。
“末将以为,当趁牛贼在西北立足未稳,立即出击!”姓陈的老将答道。
“其余诸位将军以为如何啊?”金袍男子扫视这其余的七位将军问道。
“我等以为陈老将军所言甚是!”
“哦?”金袍男子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原来这金袍男子正是当今圣上姚祁身边的红人,新任剿匪总元帅王朝龙。王朝龙本是皇帝姚祁的贴身起居太监,因为做事细心,通于人情世故,又有一手梳头的绝活,而被姚祁看重,一路提拔至今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当年朝廷本有不少反对皇帝提拔宦官的上书,但王朝龙手段高超,利用群臣党争,将反对者一一迫害打压,从而造成今天朝廷宦官独大的局面。
王朝龙本无统兵之才,但为拍皇帝姚祁的马屁,勉强接任总元帅一职。自其上任后,畏缩不前,一味避战,这才导致牛三石轻易的进入西北地区,将队伍发现壮大。如今面对老将军陈浩楠的进言,他不禁发起愁来。
“老将军之言确是有理,只是这大军进发,非是小事,还是待我请奏朝廷,等朝廷议定再做行动!”王朝龙心中暗忖,自己此次领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如将指挥部署全交由朝廷,届时胜自己有统兵之劳,败自己也无决断之过。
陈浩楠等诸将听闻王朝龙如此回答,心中已是明白,这位新任大都督并无平叛之心,只想保存自身功名,不禁暗叹一口气,举手一拜退去了。
朝廷这边按兵不动,到是让刚刚兵败的牛三石松了一口气,却让泾川城内的程同伟、刘辉等人凭添无数忧愁。
“云儿,朝廷援军不至,贼军必定再挥师而来,为之奈何啊?”泾川县衙内刘辉冲汪云问道。
“老师,近日以来,我等在此已阻击牛军两次,料想朝廷必已知道西北危急,理当火速挥军西进,击贼未稳,收复失地。而如今朝廷毫无动作,老师难道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汪云指着桌上的地图道。
“这……”刘辉皱眉思索“莫非朝廷竟无人看出,牛贼立足不稳,宜速击之?”
“俗言,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朝廷能征惯战之将不下百员,岂能无人知晓兵贵神速的道理?如今朝廷按兵不动只怕是新任总元帅王朝龙为保功名,不落过失故而遏令众军止步不前。”
“不错!老师,师弟所言极是。如今朝廷主上无道,奸佞横行,百姓陷于水火,朝廷却不闻不顾,只怕江山易主,社稷颠覆是大势所趋了!”程同伟当日与汪云一番商讨,便早已定下了归顺义军的心思,如今毫无顾忌的向自己的老师刘辉言明。
“同伟你怎可出此大逆不道之语?”刘辉怒道。
“老师,你还不明白吗?朝廷已经不可指望了,如今天下义军已成燎原之势,更何况牛三石的大军逼境,此时再负隅顽抗,我等一家老小将会落得何等下场?”
“哼,满门抄斩又如何?九族尽灭又如何?就算玉石俱焚,我也不做屈膝卑颜,卖国求荣的乱臣贼子!!”刘辉越说越激动,灰白须发也都伸张开来。
汪云见程同伟与刘辉就要谈崩,赶忙劝道:“老师,程师兄虽然言语过激,但是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天下离乱,与秦末,汉末之世何其相似。王失其道,吊民伐之,朝代更迭,自古常理。更何况我等归顺义军非为求得自身荣辱,事实不愿天下百姓再为昏君奸臣所害。且义军皆我华夏后裔,非是胡虏,又怎么算是卖国呢?”
“是呀,老师!不可算卖国啊!”程同伟见汪云出言相劝,赶忙附和道。
“你……你们,唉,罢了!我说不过你们,你们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我刘辉这辈子永远是大新朝的臣子,你们要降就降吧,我绝不做辱节之臣。”刘辉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老师实在是太固执了!”程同伟道。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从某个方面讲,老师才是真正有气节的人,所以我们才尊他为我们的老师啊!”汪云感叹道:“但我向来不认为所谓忠君是愚忠,只有贤德的君主才值得百姓效忠,师兄你认为呢?”
“这儿……”程同伟若有所思。
“好了师兄,不说这些了!”汪云打断程同伟的思索。“接下来我们应当这样做……”
却说牛三石这边吃了败仗,正心内烦恼,忽听闻账外斥候传报。
“报告将军,有泾川城送来书信一封!”
“呈上来!”牛三石大手一挥,却不是指呈给自己,而是指了指身边的主薄杨和。原来牛三石乃是穷苦佃户出身,自幼没学过几个大字,因此书信往来等事,他都是交给主薄杨和办理的。
杨和接过斥候手里的信件,只见一页白纸上几行冷俊的墨字写道:“久闻阁下百战经尘,为当世之雄杰,不想泾泽岭怠慢英雄。故特邀将军赴城外草庐小聚,以谢前日之罪!愚生汪云拜上。”
“杨主薄,信上何意啊?”牛三石问道。
“将军写信的人自称汪云,约你到泾川城外草庐见面。”杨和简洁说道。
“泾川城外那么多草庐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儿……”牛三石发正脾气,听得门外吵嚷“怎么回事儿?”
“禀将军,送信的人非要见将军,说是要给将军带路!”
“哦?”牛三石低头思索。
“将军,只恐有诈?”杨和进言道。
“嗯……”牛三石沉吟一阵儿,抬头道:“朝廷按兵不动,泾川已然是囊中之物,不怕他有诈。走!我到要会会这位屡次挫败我军的高人!”
牛三石撩衣出账来见送信之人,但见得送信者身高臂长,目圆眉重,不是泾川书院的郑烨又是何人?
郑烨见账中出来一位甲胄鲜明的将军,再看周围人对其恭敬的神态,心中已是明了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凉州起义军领袖牛三石了。赶忙双手一抱拳道:“我家袍兄请将军到寒舍一叙,不知先生有胆莅临否?”
“哈哈哈哈,小子你不用激我。”牛三石看这送信青年面对自己居然毫无胆怯,不禁起了几分好奇之意,随即傲气道:“小小的泾川城,还能有什么我不敢见的人物?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