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五峰山漆黑的背脊,我的眼前竟然变得模糊。
莉儿,你不知道你的问题刺中了我内心深处的伤痛,我是一只孤独的狼,不想在黑夜里添自己刚刚愈合的伤口,漆黑的夜,增大了我内心的阴影。
那是六月的一个下午,我正在为我的中考全力以赴。做完最后一道数学压轴题,柔和的阳光斜照在试卷上,我才发现已近黄昏。急忙走下楼梯,赶向食堂,远远看见食堂的大妈们已经在收拾瓢盆,马上就要关门了。
气喘吁吁地赶到食堂,在门口打扫卫生的阿姨对我笑了笑:"小伙子,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呢,别搞垮了身体,吃饭要来早点。"
正在打饭窗口的阿姨把一份饭菜放在窗口,我快步走过去,拿起饭菜,正打算走时,才发现,这饭菜盛得满满的,还带着余温,完全不像剩下的,看着打饭的阿姨,我轻声说了句:"谢谢!"
阿姨说:"趁热快吃了,下次可不会给你留饭了哦!"
父母常年外出,从小就住校的我,一直很要强,而现在,我的心就像融化的棉花糖,带着一丝丝甜蜜的味道,难道这是母亲的味道?不过最近爸妈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僵了,上次我在电话里听见了母亲的哭声。
"别想了,多想无益,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中考。"我告诫自己。
端着饭菜,我站在露天的坝子里(学校是一个乡村初中,设施不好,没有搭棚,平时大家都是在露天的坝子里站着吃饭,下雨天就带回寝室),吃得津津有味,饥饿果然是最好的开胃药。
抬头,发现教师公寓那木楼旁的栀子树上泛起了白点,看来栀子花又开了,不过总是开在这毕业季,不得不带上几分离别的伤感。
正打算去还盘子,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我的心怦然一动,母亲,那是母亲,我把盘子扔在筐里,朝母亲跑去。
母亲伸出手臂打算抱我,我把她的手压住了,然后放开手,站在了她的面前,母亲的眼里有一丝丝的惊异,不过马上又变成了深深的愧意,我们母子就这样对站着,不知说什么好。我也不知咋的,虽然我知道这个女人是我的母亲,可是自己对她却很陌生,感觉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出去走走吧,小岗。"母亲开口了。
"嗯!"我惜字如金。
夕阳把我和母亲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黑色的影子下仿佛有千万的愁绪。
余光扫过身旁的这个女人,我发现她变得憔悴了好多,眼角的鱼尾纹就像做手术后留下的伤疤,皮肤枯黄干燥,身型变得微胖。这那儿还是我儿时记忆里那个苗条白皙的妈妈,只有这眼睛里,还有着我回忆里的温柔。真是岁月不饶人,时光催人老。
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校门口的石桥,我们停下了脚步,倚在石栏上。
"小岗,爸妈对不起你!"母亲的声音都颤抖了,风吹过路旁绿意盎然的桂花树,传来树叶摩擦的哗哗声,打铃声随之急促地想起。
"哦,你们离婚了?看来还真会选时间啊!下个星期四我中考,离得可真是及时啊!"我冷冷地说道。
母亲浑身都颤抖了,泪不停地往下流,不过没有哭声。
我递过一张纸巾,说道:"你们解脱了就好,你们如何对我没影响!"我转身离去,却发现泪不争气地往下流,真不是个男子汉,不是不在乎吗?
那天晚上我如常去上了晚自习,坚持到十二点才回寝室睡觉,可是第二天起来,枕头早已被浸湿。
第二天班主任让我去办公室,递给我一个盒子,说:"这是你妈妈昨天晚上给我的,说不想打扰你学习,让我转交给你。"
走出办公室,我打开盒子,顿时鼻子就酸了,里面装着那张我五岁时的照片,照片中的我笑得灿烂,照片背后的字已经掉色,不过还依稀看得见"愿小岗快快长大快乐成长"的字样。
家庭破碎了,那片无忧无虑的蓝天已经不属于我了,我已变得更加坚强。
时间会抚平一切的沟壑,可是为什么当莉儿问起家庭时我还是会如此地心疼呢?看来过得还不是很久。
回过神来,才猛然反应过来,莉儿问家庭干什么呢?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