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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依稀是故人 会故人,饮衔月

少年白马醉春风——菩萨蛮

弹指太息,浮云几何。

过了二日的乾东城,在这一条长街上不知染了多少血。菩然眉头一皱,拨着玉珠向着那桃花院落行去。

离院落不远便闻刀剑之声,菩然一怔,原又是一场离别,饮最后一杯衔月呐……

菩然见血染盔甲依旧持剑驻守在那的百里成风,便在不远处与之对望。

“……姑娘代表的又是哪一方势力”百里成风沉声问道,手紧紧握住了剑,准备持剑杀之。

菩然一身鎏金白衣,长发束起,手拨玉珠,一尘不染,淡漠神情与百里成风的满眼血丝,满身鲜血一做对比,倒是天上仙人,地上凡夫俗子。

菩然一默,思虑良久一步百里至了那院落墙上,轻微侧身看向还未回神的百里成风道,“会友而来”言落,便一眼不发往院落去,独留百里成风暗色双眸,笔直身影。

院落内,剑拔虏张,萧若风一袭白衣却染了几丝血渍,同是一身白衣的雷梦杀便在他身旁细心搀扶着,百里东君无畏生死挡在了白衣老人身前。

菩然一跃院墙,稳稳落在了众人之间,眸目一扫,便知一切早已接近尾声,依旧神色不变,淡然拨着玉珠,却也掀起地上桃花。

萧若风眉目一皱,那曼妙身影,一手拨珠一手背于身后之姿他如何也忘不了。尽管那夜夜色正浓,他也依旧印象深刻。如今得见,原也是一位姿色绝艳的佳人。

萧若风沉声道,“姑娘果真为此而来”他却也不安,凭借着那夜她所施展的能力,万剑共主,她绝非无名之辈。

雷梦杀则是脸色一沉,一身挡在了萧若风身前,如今萧若风有伤,再看女子修为,杀他二人,易如反掌。

闻言,菩然轻轻扫过一眼,才知是那夜赶路的两位公子,却也只是一眼便双眸平静的看向那白发老人,轻声道“我来了”

白发老人一怔,后而一笑,为自己生命最后一刻还能有此佳人送行而欢喜,他本以为她不会来,他这一生唯一的知己啊……

“你来了,等了好久”白发老人笑道。

守于老人身前的倜傥公子一怔,道“师父你们认识”

其余众人也是一震,个个神色不明,暗藏心思。

菩然面上虽不变,内心却是十分纠结,她在想她该不该救他。神佛对万物秉持着淡漠,观世亦不过匆匆一阅。她本就承师命而出世,却也永远牢记何为“观世”

见菩然神色不明,老人淡淡一笑而后道,“此邀你来,只为饮这人生最后一杯‘衔月’”言落,他伸出手来,凭借内力将早早取出的衔月酒隔空拿来,又变出二酒杯,酌满了酒。

菩然见此,神色不明,却也一步越过众人来至古尘对面坐下。众人皆震,皆惊于二人刚才所展现的能力。

“年少时游历偶然寻到一处世外桃源,见佳人,相谈甚欢,得遇知己,是古尘平生最欢喜的事情唯三”老人道,又举起酒杯,望向远方似是在看故国,良久回神又道:

“此生最欢喜之事第二,是遇见此生挚爱……可惜有缘无分,却也铭记终身”

又看向护自己于身后的百里东君,宽慰笑道“第三,是有幸传承衣钵,后继有人”

菩然平静听着,而手中拨珠的手却早已停下,又闻古尘道“只是时日无多,又牵连爱徒。此酒邀约,有知己相送,幸甚至哉,只是拜托一二,徒弟顽劣却也天赋异禀,至真至纯,还望阿然多多照拂一二了”

古尘言落,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菩然眸目微垂,执起酒盏却迟迟未饮,只是……这托付太重了。

未再看菩然,只是自顾起身,面向百里洛陈怒喝道“是龙的总要飞天!是英雄的,光芒便藏不住!”

转而又看向百里东君,淡笑道“东君,该说的在之前已然说了。记住,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古尘拔起手中剑,望向天空笑道“年轻时时想做酒中仙,一杯敬朗月 ,一杯敬星空, 如今便用一杯酒,敬死亡”他起身了那颗大树最顶部的枝杆之上垂首望下。

“你不是一直想问这棵树是什么树吗?它有时是桂花树,有时是桃花树,但其实它是凤凰桐,凤凰非梧桐不栖,这西楚的国树。我养了它十年,可终归不属于北离这片土地,纵然是什么人世儒仙,也养不活它,便只能假扮其他树的模样。”古尘长袖一甩,那颗茂密的大树竟在瞬间变成了一颗枯树,他横劈而下,长剑之上尽是荒凉之感,将这颗枯败的树斩成了两截。

菩然见此,眉目微颤,似是预感到何,执起酒杯站起,静默不语。

“我是西楚一游子,乘凤离去九万里。何入世间几轮回,愿会有君知我意。”

须发渐渐发白的古尘背树盘腿而坐:“东君,不过是一场离别,你这一生,会经历很多这样的离别。”

“阿然呐,有你来送,我很欢喜”

古尘缓缓闭上了双眸,只留下一句“再见了”便化作万千桃花随风飞去。

“师父!”

“先生走好”萧若风同雷梦杀齐齐躬下身来,此刻,抛去身份,只送先贤。

菩然沉默未言,一滴泪却不知不觉留下,滴落桃花上,又是一场离别啊……

“清风相送,桃花月落,从此世间再无……风花雪月”菩然薄唇微启,又是几滴泪落下。

她何尝不知,她太过多情,于是她画地为牢,出世隐居,不见红尘不见离别,这般多年来,她自诩太上忘情,再无七情六欲,可如今,一场离别,便让她溃不成军。

菩然举杯似邀月,道上一句,“我应下来”便一饮而尽。

从此,世间红尘滚滚,少了风花雪月,却多了一位绝世佳人。古尘用一杯“衔月”,一场离别,将菩然再次拉入红尘。

会故人,饮衔月,泪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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