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该怎么办?”胡兰纭轻声问。
“现在只得先去灵观峰,若我们临时离开,不出意外的话,那守在寺庙外的侍卫必会将我们拿下。”顾濯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顾姑娘,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林瑶实在疑惑。
顾濯熙耐心解释:“在我们来的路上,我掀开车帘看了几眼,就瞧见了站在寺庙外做宫中侍卫打扮的一行人。”
“一般来说,山上仙人选弟子,需要皇帝派人来帮衬,也不是没有可能,可疑就疑在那些侍卫手中佩刀不是凡物,而是一种具有灵气的灵石锻造而成,这种东西,只有仙派中人才能持有。”
林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仙人若真的意在选弟子,就不会让仙派中的弟子做宫中侍卫打扮,据你刚才所说,那寺中男子并非仙人,这果然是处处可疑!”
“我也觉得奇怪,不论是那男子的语气还是做派,一点都未让人感到他的威严,反倒是处处透着古怪。”王舒也有些明白了。
“仙人选弟子只不过是尚梧峰的借口。”顾濯熙心中肯定。
这时,胡兰纭看向顾濯熙的目光有些疑虑,“顾濯熙,你真的只是一介凡人吗?”
闻言,顾濯熙挑眉,她那双眼朝胡兰纭看来时,胡兰纭只觉得浑身都有一种被庞然巨物森森盯着的感觉,那双眼,深邃得不似寻常人!
“自然,我只是爱看些书集,其中有记载,我感兴趣,便记了下来。”顾濯熙看胡兰纭那一副紧张的模样,温和一笑,她有那么吓人吗?
胡兰纭紧张一笑,“原来如此。”
林瑶和王舒互相对视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顾濯熙定不是凡人!
“好了好了,快走。”
“欸,前面的人怎么回事,腿断了!还不快走!”
“哎呀,你别挤人啊。”
“你谁啊,踩我脚做什么?!”
“谁!谁偷走了我的钱袋!”
人群涌动,一声又一声的高呼翻过去,争吵,踩踏不在少数。
顾濯熙一行四人只能挤着缝隙往寺外走。
下了山,顾濯熙往山上观音寺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时,却与一双忧郁的眼眸对上了一瞬。
放下马车帘子,顾濯熙靠着车壁,垂眸思索着。
胡兰纭三人都不敢说话。
她们知道顾濯熙是一个好人,不会伤害她们,但就是莫名的有些怵她。
也不是她凶,就是她浑身上下散发的那一股气质,就觉得她人很不好惹。
尤其她还长的一副昳丽模样,那样貌脱俗,可无论与她如何相处,潜意识里就觉得她是以一种睥睨训人的眼神看人。
顾濯熙懂得很多,遇事不会自乱阵脚,就凭这点,胡兰纭三人就一定会跟随顾濯熙。
马车行至一段路时,车身剧烈摇晃起来。
“这路石子有这么多的吗?”王舒疑惑。
“一般来说,能通行的道路,不会如此颠簸。”林瑶轻声道。
胡兰纭正要掀帘看看,顾濯熙立马出声阻止,“不可。”
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阵阵尖叫声,马的鸣叫也剧烈起来。
一阵阴冷的风吹进了顾濯熙等人所在的马车,那风像是一只大手,摩挲着四人的脸颊,引起阵阵颤栗。
顾濯熙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子,就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呈黑红,人的尖叫和马受惊的鸣啼接连传入四人耳朵。
“这…这该……怎么办…啊…”林瑶说话断断续续,声音几乎是压着嗓子说出来的。
马车还在前进,顾濯熙探身掀开马车前的帘子,只一眼,她便迅速收回身子。
“车夫不在。”
胡兰纭抖着双手,她颤颤巍巍开口:“啊啊……那…那……这马怎么还能跑…”
王舒瑟缩着脖子,恨不能将自己藏在角落处,她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那…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呜呜……”
也是在这一刻,几乎所有马车上的人都察觉出了异常,惊叫声接连不断。
出了刚才几声马的鸣叫,这些时候,就只有人的恐惧声,而马现在是越跑越快。
顾濯熙扶着车壁,“先不要惊慌,容我想想。”
王舒紧紧抱着林瑶,胸脯不断起伏,她真的怕的要死。
“我们先看看马在哪里停下,现在断不能跳车求生的,这天黑的不正常,跳车肯定是不能生还的。”顾濯熙尽量稳住自己的语气,但实话实说,她也害怕。
“好…听顾姑娘的。”林瑶点头。
约莫颠簸了两刻钟,马停下了。
顾濯熙领头掀开帘子下马车。
她们所处的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平地上,正中央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天日将显。
陆陆续续的,这里就集结了上万人,大多数的人都瑟缩着身子,面露恐惧担忧。
人数对比在观音寺中的,差不了多少。
“这是哪儿啊?”
“呜呜……我要回家……我不拜仙人了……”
“可恶,杀千刀的,竟敢耍小爷!知道小爷爹是谁吗?!”
“糟了糟了…我们肯定是被骗了!!”
“把我们聚在此地,莫不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就不禁让人联想。
“啪啪…”拍手的声音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就见空中御剑飞行一人,那人身子佝偻,面容苍老,一双幽绿色的眼珠冒着死气。
“哎呀,瞧着一个个的,都长得水灵!”老者开口,嗓音和蔼。
“这是仙人!”一男子嚎叫出声。
“怎么长得如此……阴森…”
“喂!是你把我们带来这儿的?”有人问。
“是…这可是你们的荣幸!”老者咧嘴笑着。
这话阴森森的。
顾濯熙看着那人,她眼力很好,那双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思索了片刻,顾濯熙了然,这不就是她上马车前看见的那双眼睛吗!
可她记得,那应当是一个青年,可这一人却是一个老者。
是她记错了,还是这人用了什么易容术?
就在这时,老者双手迅速翻动,一个冒着紫光的法印浮现在众人脚底,四周冒着缕缕的紫烟。
有人惊慌想要逃跑,却发现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顿时哀嚎声一片。
“啊啊啊啊!仙人!放过我吧,我爹是南城富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仙人!仙人!我爹是京城御史,你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
越来越多的人自报家世,只渴求一线生机。
却不料老者冷笑,“老夫可不稀罕你们那些凡物,你们就好好享受吧,能用你们的一条贱命,换取老祖苏醒,是你们的荣幸!哈哈哈哈……”
顾濯熙想要扭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了,这老者施加的威压,实在强悍,只要有想动的念头,必会遭到反噬,浑身的筋骨都有一种被拉扯的剧痛。
而脚下法印的颜色正在不断加深,周围的紫烟越来越浓郁。
老者嘴角带笑,他枯瘦如柴的手指只随意一指,那被指住的人,立马长大了嘴,汩汩鲜血从他嘴里抽出,那人双目瞪圆,只一瞬,身体就比那柴骨并无差别。
“啊啊啊……啊啊…”
惊天的尖叫,一阵比一阵大。
顾濯熙额前冷汗不受控制的流下,这人不像是大瀛国能出现的修仙人啊。
就在这时,一抹天光袭向老者。
“放肆!木道涯,你罔顾宗法,竟敢杀人布阵!”一道清朗的男音响彻天地。
老者冷笑,“多管闲事!”
话落,天上出现了三位少年,刚才说话的那少年双手环剑,看向老者的目光冷冽。
只一瞬,站在中间身姿挺拔的少年,他手中的剑便出鞘,闪过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