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筋

柳榕裹紧了外套，看向窗外的街道。今天是平安夜，路过的商业街人声鼎沸，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有几片纷飞的雪贴在了窗子上。

开车的王菡兴奋道：“柳榕，下雪了！这是初雪！”

平安夜的初雪，很多年前也有过。

高三的平安夜，她和陈江海计划着去附近的商业街感受一下圣诞气氛，两个人贴得紧紧的，在冬日里互相取暖。

一直走在路上的陈江海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暖宝宝塞进她手里，自己的手却像冻进了冰窖一样。

“陈江海，牵我。”柳榕这么要求。

“嗯。”他和她十指紧扣，暖宝宝的温度迅速蔓延，不止手掌，全身都热了起来。

“陈江海，你耳朵好红，太冷了吗？”柳榕伸手去摸，触手滚烫。

陈江海不语。

“你害羞了吗？”柳榕调笑他，“我只是想让你和我共享这个暖宝宝的温度。”

“没有，就是暖宝宝功效太好了而已。”

柳榕转身站定在他面前：“真的？”

“真的。”他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柳榕没打算戳破：“那我就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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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榕被王菡叫醒才反应过来，她竟想着想着睡着了。

“这么累吗，不是才睡了午觉？”王菡觉得奇怪。

“困的时候拦也拦不住。”柳榕拍了拍脸颊醒神，随即拎包下车，“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晚。”

站在镜子前卸妆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还是绑起来的。

要不要把皮筋还回去？

只是为了一根皮筋联系他，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他或许也不会在意这根皮筋。

柳榕低头洗去卸妆油，身旁手机振动。

妈妈打来电话：“榕啊，有没有买过年回老家的票？”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呢，这么急干嘛。”柳榕倒了杯水倚在桌边。

“你上一次回来也是春节，想你了嘛。”

“放心吧，我一放假就回去。”

“行，我要吃你那里卖的酥饼，去年尝了今年都忘不掉。”

柳榕无奈：“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不许这么揣测我。”

“知道了，给你多带点。”

这下关于皮筋的事被彻底忘到脑后，柳榕处理工作去了。

陈江海驱车绕了一大圈，总算把一车人送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

他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半天，想起柳榕今日镇定中时不时显露的不自在，忍不住笑出声。

有波澜才好呢。

有波澜证明她还没忘。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手腕，没有碰到硬质的皮筋。

陈江海愣了一瞬，几乎不假思索地拿起手机给柳榕发消息。

“我的皮筋还在你那里。”

她或许无意带回的皮筋，却是他犹豫多年遍寻不到的契机。

“柳榕，见一面吧，我请你吃个饭。”

心被揪紧，他有些不敢看她的回答。

于是手机被扔在一边，陈江海走进浴室，淅沥沥的水声传出，在昏暗玄关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明晚有时间。”

做完PPT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还没睡着的柳榕丢开手机，用被子蒙住了头。

或许我们都一样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