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漂浮千里,不知归处,正如此刻的环境般叫人捉摸不透,许是夜色撩人,一声声淅淅沥沥给这份幽静增添了几分韵味,即便是夜黑风高,也无法抹去这一份美好。
殊不知这动人心弦的夜景下,竟埋葬了一起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凶杀案,此案一起,满街上下掀起了一场动浪。随着黑影逼近,宋绾身子本能觉得背后发凉,那是对于未知恐惧的本能反应,霎那间,她惊呼出声,整个人被黑影拖走。那黑影只道:“宋小姐,打算前去何处啊?”
宋绾甚是慌张,不敢多言,她攥紧了拳头,想施展一番罪恶,却被狠心制止,前方已无路,她不愿前进,只叹自己命运愁苦,却不想这番话竟惊动了对方,激起了她的怒意。“你苦吗?”风雨间,漂泊数年积攒下来的几许悲凉,伴阿宴的泪珠,如黄河般奔流不息,止也止不住。
许是上天怜悯,不愿这般美好的脸上沾满了露珠,它推动阿宴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宋绾靠近。
“我的苦皆拜你所赐!你怎敢在我面前哭诉良苦!我娘死后,连具完整的尸骨都寻不到,我娘的葬礼钱,又何时成了你的嫁妆?”她掐住宋绾的脖颈,在宋绾娇美的脸上划了一道疤痕。“宋宴!贱人,你怎敢……”宋绾话还未说完,阿宴又抵住她的下巴,仔细瞧了几瞧。
“我如何不敢?”阿宴笑道,“我这些年来四处闯荡,见的人多了,岂会怕你一个校尉之女?”她又道:“只是,你竟与那江府公子有一纸婚约,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好时机。”宋绾不解:“何来好时机?莫非你是想今日了结了我……取我而代之?”阿宴对答道:“不错,你娘虽心思狠毒,却实在是长了一张好皮囊,你们母女罪恶滔天,已无法改变,不如就借此,一报还一报!”
阿宴抚摸着她那满是疤痕的脸,无神的脸色增添了几分恨意,她大笑一场,挥刀刺向了宋绾,那一刻,地面上布满了死寂。【娘,我替你报仇了!】
风或许是聆听到了阿宴的心声,刮的更加猛烈,日夜不停,直至阿宴走向尽庭院的那一刻。她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进去了。“姑娘止步吧,长欢今日不做生意。”
长欢,是她的乳名。
清脆的女声传入阿宴的耳中,“许久不见,姑娘不记得我了?”她边说边将银两递了过去。
华锦玉凑近看了看,才发觉面前这女子竟有几分面熟,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收下了银两,写下药方,并将它递给了阿宴。“姑娘好记性!”
阿宴漂泊江湖数十年,光是潜伏在宋家的那些时日,少说也有十余年了,华家同宋家又交好,每日夜,阿宴都会扮做府中下人照顾华锦玉饮食。十余载过去,华锦玉就是再无情的人,也该动情了吧。
华锦玉又抬头望了望阿宴脸上的疤,她不敢想阿宴究竟是受过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伺候我十余年了……我竟未曾发现……”锦玉说话的声音都在颤,她从未想过多年不见,再重逢,见到的却是这样的景象【一个小姑娘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苦!】
“宋家,盯紧了,莫要留有任何机会!”锦玉紧紧的将手环扣在了阿宴的手心,“不过……宋家不过死了个女儿,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姑娘莫急,这宋家在官场上好处可大着呢!我想,先除掉一个小的,让宋家那老头花笔大价钱来找你做生意,最后再彻底铲除宋家在官场上的地位,以绝后患!我可听说这宋家小女对老爷夫人来说是极重要的呢,她死了,那两个老的定会急着找人顶替她的名号替她活下去,再不济,也能混个丫鬟潜于府中。若不是有华家相助,单凭他们,宋家早垮了,哪来现在这么大本事?”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长欢,既然有那个心思,就一定要把它做下去!若是你犹豫了,只怕所有恶果,都会反噬到华家,到时……”
“阿宴,看来这几年的风雨并没有吹垮你,你还是那么聪明。不过你对宋家的认识,还是不够。”
不知道眼前什么时候多了一盘棋,黑色棋子到过的地方,遍地是令人作呕的血红色。而白色棋子上,浑然不见任何磨损,包哪怕一丝丝痕迹,好似一个完美的鹅卵石,“物极其反,越是完美,便越是不完美。”
锦玉将手搭在阿宴肩膀上,“阿宴,如果做不到,不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当。”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