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轻拂,木林孀一袭白衣胜雪,仿若晨露初凝之芙蕖。
腕间浅粉玉镯微晃,更衬得肌肤如羊脂美玉,纤手若荑,纤弱的身姿在侍婢扶持下缓步前行,于她而言,阳光洒落便是感知这世界的独特方式。
侍婢低语:"小姐,今日老爷亦会出席,想必夫人与大小姐不会太过苛责。待会儿见了人,莫要忘了行礼才是,奴婢会在您耳边轻提。"
木林孀闻听此言,莲足微顿,皓腕轻抬,以指代语询问:"父亲也在?"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思虑,随即微微颔首示意已明。
丫鬟轻扶着木林孀缓步入正院。但见庭院深深,恰似一幅工笔画卷徐徐展开。春意未尽,夏景初临,庭中桃枝夭夭,落英缤纷,暗香盈袖。
清风过处,竹影摇曳,发出沙沙细语,仿若低吟着往昔故事。庭院四周回廊环绕,雕梁画栋间仿佛藏着无数岁月的痕迹。
檐下铜铃随风轻响,奏出一曲悠扬的迎宾之音。此时,隐隐传来侍女们的嬉笑声,宛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为这庄重的府邸平添几分温馨。
木林孀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前行,晨光渐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待行至厅堂前,丫鬟俯身轻声道:"小姐,到了。"木林孀深吸一口气,裣衽为礼,优雅踏入。
堂上正中,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端坐主位,正是她父亲木琛。其人神态威严,气度不凡,眉宇间透着几许清冷。他放下手中的紫砂茶盏,淡淡开口:"坐吧。"
侧首,太傅夫人林魈端坐一侧,一身华服锦绣,妆容精致。她手持绣帕,巧笑倩兮,却难掩眸中的算计。
只见她轻启朱唇:“老爷您此去多时,孀儿竟空手而来,倒是叫人颇感意外呢。”言罢,目光如冰,冷冷扫过木林孀。
木林孀只觉手中锦帕被攥得几欲破碎,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惨白。忽感腕间一暖,一只温润如玉的手轻轻搭上,仿若春风拂过,令人心头微颤,只见一袭浅蓝罗裙裾女子立于身侧。
肤若凝脂胜雪,眉目如画含烟,举止娴雅宛如洛神临凡,端庄中自有一番清冷孤绝姿。"五妹妹勿需太过介怀,母亲适才不过玩笑罢了。"那声音恰似空谷幽泉,清越婉转,正是嫡长女木淑清启唇相劝。
木林孀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慰藉之意,心中不由一暖,忙垂首轻点额际,以示感激之情。那锦帕上的绣纹在掌心摩挲,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温暖。
木淑清浅笑盈盈,抬眸看向木琛,轻启朱唇道:“父亲,不知可否允女儿与五妹妹单独一叙……”
木琛微微颔首,并未多言。林魈端坐于侧,冷眸如霜,静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木淑清温柔地扶住木林孀,木林孀步伐轻柔而小心翼翼。待到僻静之处,木淑清俯身在木林孀耳畔,以极轻的声音温言道:“五妹妹,近来可是按时服药?”那声音似带着几分关切,又带着几缕不易察觉的深意。
木林孀闻声,螓首微点,神色间有几分羞怯,又有几分感激。
花亭之中,木淑清轻启朱唇,柔声道:“五妹,近日可有奇遇?”她扶着木林孀落坐于亭中石凳之上,那话语仿若三月春风,轻柔且温暖。
木林孀闻声,若有所思,面上并无太多波澜,只是微微摇头。木淑清见状,便不再追问,只静静凝望四周景致。
而木林孀,只能以耳代目,倾听着这满园的风声、鸟鸣,用心感受着那一片独属于她的宁静世界。
须臾间,一名丫鬟急匆匆地掠至跟前,裣衽一礼:"小姐,夫人遣人来唤您。"
木淑清闻声起身,轻抚衣袖,温婉答道:"知道了。"
她转身望向五妹木林孀,柔声道:"五妹妹,姐姐先去母亲那边一趟。"
复又转向身旁的丫鬟卿澜,语气温和却不失关切:"卿澜,你多照拂五妹妹,莫要让她着了凉才是。"
说罢,木淑清莲步轻移,随着那丫鬟穿过回廊,渐行渐远,只留下淡淡的香风萦绕在庭院之中。
木淑清裣衽一礼,垂首道:"不知母亲唤女儿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木魈自榻上缓缓起身,玉手轻抚案几,语气透着几分寒意:"方才之事,你且如何说?看来上次教训,并未让你长进分毫......这般怜悯之心,倒是少见。"
林魈轻抿朱唇,冷声道:"汝乃本府嫡出长女,当谨记身份。该为何事操持,又该如何行事,想必你心中自是有数。"
说罢,一双凤目冷冷扫过木淑清。木淑清垂首敛眉,低声应道:"孩儿...明白母亲教诲。"
林魈微微勾起唇角,却不见暖意:"莫要再做那慈悲为怀之态。"言毕,衣袂飘飘,径自离去。木淑清独留原地,怔怔然若有所思。
月色如水,银辉洒落。木林孀在侍婢的轻扶下缓步入室。她玉手微颤,指尖在乌木案几上轻轻滑过,寻得狼毫,蘸墨挥毫,留下一字:莲。
侍婢见状,轻声启问道:"小姐,为何写下此字?"木林孀抬眸,纤指轻舞,以手语答道:"明日莫忘,蔺相茶馆之约。"
窗外风动竹影,室内香炉氤氲。那“阴阳”二字,墨迹未干,似有难言之隐;而蔺相茶馆之约,又暗藏几分玄机。夜深人静,独留一盏孤灯,映照着木林孀清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