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

顾一野第一次见到阿秀，是因为张飞排长。那时他只知道，这位即将成为班长妻子的女孩，是个来自乡下的姑娘。宿舍里正闹哄哄地商量着要怎么逗弄班长和阿秀，还没等他们想出什么点子，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班长像只打胜仗的公鸡似的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身后的阿秀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揪着壮族服饰的衣角，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一刻，顾一野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刚刚还在策划如何闹洞房，这下可好，直接把人迎进来了。更让他愧疚的是，因为自己的提议，排长和阿秀连好好相处的机会都错过了。摩托车上，阿秀穿着红裙子的身影在风中轻轻晃动，她讲着排长的担忧，还有那些即将出征的士兵们的挂念，每一句话都让顾一野心里沉甸甸的，满是敬意。

再见面时，顾一野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阿秀还是一身红裙，脸上带着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张飞回来了吗？我就想知道张飞好不好？”她的声音轻轻的，在寂静的空气里回荡。顾一野坐在车里，没有下车，侧过脸不敢看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卡车缓缓启动，把他带进了连队里。

第三次相见，是在招待所里。高粱提着东西过来，阿秀却连连摆手拒绝，“这是部队的东西，我不能要。”顾一野看着阿秀的动作，还有她递给自己姜片糖时的眼神，仿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又怀着一丝希望，“只要人能活着回来就好。”那一刻，顾一野的心里满是自责，对排长的思念，对阿秀的愧疚，就像一团乱麻，紧紧缠绕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