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渡

曙光爬上地平线，照亮了世界。

里昏市。

冬日的雪扬扬洒洒，寒气蔓延在空气中，枝身上不见草叶，白漆拥抱了树躯。

天蒙蒙亮，青色街人行几两，正是归校的日子，小摊老板忙碌的裹成粽子的身影，成为寒日里的靓丽风景线。

依枝就栖的雪沉入雪堆，寒气散了许些，小街上身影渐多起来。

"老板，我要五个牛肉包！"

"老板，两碗小米汤，一笼蒸饺！先给我家的来行不行，孩子上学赶得紧！"

"还有这个，老板十元放这儿了啊！"

"……”

一个穿着不算整洁校服、外头套着白色羽绒服的男生散漫地喝着冒着热气的红枣豆浆，白皙颈处圈着一层厚绒款的灰色围巾，倚靠在店铺墙上。

耳边充斥着交谈声，来往行人匆匆，而他似乎置身事外一般。

男生五官十分精致，眼尾处微扬，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浓密墨羽敛住了一双琉璃眼眸，小痣缀在眼睑处。

既疏离又散漫。

只见他随手将空盒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内，拍了拍校服下摆，准备离开前冲里头的老板扔下一句：“叔，钱付过了，走了。”

纷杂吵闹的空气里也不知回应没有。

方才抬手的功夫，淡淡的红印从他那墨夜般的衣袖里显出，也只一瞬间，又将其掩上。

男生没背书包，或许因为家离学校近的原因，他选择了走路。

雪早己停了，青色街道上铺上厚厚雪层，脚印杂乱地留在上面，冰凉的地板湿滑。

十分钟未到。

男生在一所高中前驻足，校门的石板上用红笔刻着“青里七中”四字。

高栏围着学校，甚至带着尖刺。

他抬头看了眼学校贴心的楼上钟表，此时为早晨七点。

迟到了十分钟。

男生丝毫不慌，忍着酷寒，轻车熟路地将羽绒服向上一抛，直接越过围栏倒在了雪池里。

男生活动了下手脚，俊美的面庞张扬着自信。

他猛地上跳，作出一副全球跳高比赛的姿态，中途竟没有被阻碍到，平安落地。

寒风吹散了他的额发，少年的意气风发似乎停留在了这一刻。

仔细看，男生有一米八几的个子，高挑纤瘦。

男生慢悠悠捡起倒在地上的荣耀，随意拍拍便穿在了身上。

寒风依旧，他迈开步子缓缓走向远方。

*

青里七中校长体谅学生，给每班都安了台暖气。

早读进行中。

暖哄哄的十七班教室，弥漫着读书的气息。

一个发际线令人惋惜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这群小鸡崽，心里十分欣慰。

他的目光扫到最后一排角落时，突然停顿。

嘴角瞬间就改变了弧度，正欲开口，后门被呼地推开，一个大爷似的身影穿过一片空旷区域，将荣耀甩到了空空如也的桌面上，顺势依着墙坐了下来，模样十分欠揍。

疏离的目光中正着一丝挑衅。

中年男人嘴角抽了抽，压着怒火，走到角落处。

同学们早已见怪不怪，朗涌声依旧不停。

一个寸头男生够着脑袋，向挑衅发起者看去。

那人接收到他的视线，挑着眉看向他。

寸头男生用嘴型：“唉，留哥，你怎么又来晚了，不过，我估摸着生姜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生姜是那寸头给中年男人起的绰号，是他们老班，姓姜，名车林。

留渡还没作出反应，姜车林便带着一阵风，胳膊互托地黑着脸站定。

"留渡啊留渡，我该说你点什么好，成天迟到，还每天给我找事，你也不跟人家付柯觉学学"，姜车林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不是，姜老师，您说的这号人我也不认识啊，怎么学。"留渡神色淡然地缓缓吐出这行字。

"不认识？"，姜车林有些狐疑，咤地，他一拍脑袋，"哎呀，忘介绍了，来，留渡，见见这位品学兼优的年级第一付同学，他是今清早转到咱班的，刚和同学们打过了招呼，他自己选到你前一排的位置，以后他就是你奋斗的目标。"

观察已久的寸头见到这一幕，头突然两个大，方才付柯觉刚进班时那伴随而来的生人勿近的气息依存，仿佛能冻死人。

帅气的男生总是受欢迎的，他是，留渡亦是。

在付柯觉同学选好位后，几个算上校花级别的女生推搡来到他面前，还没走近，就被男生投来的漠然目光劝退。

自此，整个早读倍感清净的付柯觉同学都自我感觉良好。

他气定神闭地翻着书页。

在姜车林的‘狠厉’目光下，留渡不情不愿地走到品学兼优的同学面前。

姜车林不忍打破这优秀孩子的世界，向看着他那关爱眼神十分无语的“留守儿童”使眼色。

留渡本不想答应，但看着面前人俊秀的侧脸，鬼使神差地上手揉了下他深褐色的柔软头发。

顿时，世界都安静了，一杆不合时宜的笔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

被摸者看书的目光闪过惊诧，眉眼微蹙，猛地躲开，转过脸看向肇事者。

肇事者留渡此时也很懵，快速缩回手，向身旁同样愣住的姜车林看去，带着一丝你自己看着办、你让我来的的不关我事。

留渡很快平静下来，又带上慢有的散漫，只是耳尖上的一抹红暴露了他自己。

留渡余光里发现那人还在看自己，心里啧了一声，不就是摸头吗，怎么着，要钱啊。

带着这种想法，留渡自认为很硬气地转过头，几撮呆毛被风扬起，倒有些可爱。

那人方才的神色早已褪去，看着留渡的目光竟有些温软。

他主动开口道：“留渡同学你好，我是付柯觉，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付柯觉伸出了纤瘦细长的手，眉眼间的寒意褪得一干二净，投去的目光中带着说不明、道不尽的温柔。

留渡：！

不是，他怎么认识我！

留渡觉得诡异，除了面前长相俊秀的男生投来的善意，其余人的向他投来的目光中都带着丝见鬼。

尤其是寸头和那几个向付柯觉表白的女生。

惊得呆住。

身旁的姜车林从怔愣中脱离，缓缓说：“留渡，你和付柯觉同学不挺熟的吗？”

留渡：“……”

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