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我送你到这了”夏染把电动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等…哦，好。”

“再见！”

“再见…”

许晴独自进了黑洞洞的小区，每一步都很沉，窒息感几乎要将她吞没，高楼像魔鬼一样盯着她，压的她喘不上气。她好像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家门口，许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家门。

“怎么才回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许浩坐在沙发上，表情很不耐烦。奇怪，这家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暖，可却让许晴害怕的发抖。

“学习…”她颤颤巍巍地说。

“学习？我都看到你从一个女的车上下来了，说，去哪鬼混了！”他的声音骤然提高。

“说吧。”说话的女子身材高挑，长发束在脑后，与许晴有七八分像，看得出来些许美人气，却不如许晴那般，水出芙蓉。

“妈…她是我朋友…”许晴被吓得脸色惨白，止不住地发抖。

“哦…我不记得你有一个会骑电动车的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叫夏染对吧，什么人你应该清楚，许晴，你学会撒谎了，好！你厉害！我生你养你，供你吃穿，你倒好！你学学你哥，学学你哥是怎么交朋友的！你们班的林子义，和你哥从小玩到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你哥成绩比你好！你给我争点气吧！”谢婉语气十分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

“你自己想想吧。”谢婉给了许晴一巴掌，在许晴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印记。

许晴偷偷溜走，回到房间里，许晴缩成一团，眼泪止不住的流，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她颤抖着接了电话。

“喂，许晴，喝不喝汽水？”清脆的男声传出，是许阳，许晴的龙凤胎哥哥。

“哥…”许晴呜咽着，他哥可能是除了夏染以外唯一疼她的人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总能给人带来阳光。

“你怎么了？”

“哥…你去哪了，怎么没回家啊…”

“别哭…我马上回来”

大概十分钟后，客厅内传来许阳的开门声。

“买完东西啦，吃饭吧。”

“妹妹吃了吗？”

“不用管她，整天出去鬼混，没个学生样。你可得争点气，别跟你妹一样。”

“她干什么了？”

“跟那个什么夏染一起出去搞些有的没的，还坐着那个电动车回来的，我看她算是完蛋了！”

“夏染其实挺好的”

“闭嘴！”

许晴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往屋外看，许阳没有吃，死死盯着谢婉。

“看我干嘛！吃啊！”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你说什么！”

“没什么…”许阳还是不敢，换作许晴自己也无法再说下去吧，毕竟是抹不去的心理阴影。记得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迷上了画画，辛辛苦苦画了好几个月，画了厚厚一本漫画，记得她刚打开画本，谢婉就推门而入，四目相对，谢婉一个箭步冲上来，把画撕了个粉碎。许晴跪在地上，求她不要撕，纸片带着她的心血，花瓣般落下，在漫天飞花中，她望向自己的父亲，可许浩只是偏过头，不去看她。

当时许阳冲上来，把许晴护在身后，连着一起被打，被骂，被连累。

许晴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疤，这道是12岁时谢婉打的，这道是11岁时许浩打的，这道…这道是14岁时她自己划的，没敢划太深，一来是怕死，二来是怕自己抢救回来后被打死。这些疤，许阳也有，这是他们暗无天日的童年…

门外又传来争吵声，谢婉的阴阳怪气，许晴感觉许阳哭出来了。之后就是巴掌声，许阳的哭声…

这个小家庭，没有一丝温情，使人窒息，至人流泪，好像一个无底洞枯井。她不知道，他们能撑多久，几天，几月，几年，也许永远也等不到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那天，她想问许阳一句“疼吗”，可她没有勇气，他们救不了彼此，他们都是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