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明月空中挂,银灰洒大地,波光粼粼泛溢彩,如梦似幻。
昏暗的夜空满天星河,席卷带着几分湿冷的气息。
萧瑟坐在礁石边上,看着远在河边的无心,那一席白衣僧袍被风吹得有些微动,月光下好似不染尘世一般,不污不垢,他却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我曾看过一本书,说世上有神人,脚踏云雾,身着白衣,饮露吸风,能御风行千里路,与日月同老,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雷无桀也忍不住感慨:“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轻功,带着两个人就好像御风而行,那紫衣和白衣两人功力如此之高都追不上他。”
无心带着雷无桀和萧瑟两人,足足飞奔了几个时辰,从晚上到深夜却没有丝毫疲惫之态,不是神人是什么?
萧瑟闻言忍不住摇摇头轻笑,不知是苦还是哭笑不得:“我们两个被他虏来做人质,我们还在这里夸他,他听到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好巧不巧,雷无桀和萧瑟所言全都落在无心耳朵里,萧瑟话音落他就转过身,带着几分笑意,一个呼吸间人就从远处飘到两人身边,轻如鸿毛。
“小僧在客栈时已经说了,想要二位施主陪小僧去一个地方。”
萧瑟冷笑一声,往面前的火坑丢一块木头:“客栈那么多人,你为何光挑我们俩?一个不会武功,一个身负重伤。”
“身负重伤?”无心自动掠过萧瑟的话,听一半丢一半,扭头看向雷无桀,笑道:“小僧不才,愿为施主效劳。”
雷无桀闻言心里一噔,不是感激是怕,那和尚看起来亦妖亦邪,谁知道他有什么坏心思。
“你要替我疗伤?我看还是…”雷无桀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无心抓住手,几个跳跃间飘了出去。
“一路上还需要二位施主多多协助,疗伤这种小事,不足挂齿,不必放在心上。”瞧瞧人家,多大度,多慈悲心肠。
雷无桀只感觉,他肩膀和后背被无心点了记下,那人便轻飘飘说道:“施主被紫衣侯的真气所伤,此刻那股真气在施主体内乱窜和本身的真气相冲,孰强孰弱暂且不好说,一运功真气上涌,两股真气相逼必然是伤上加伤,小僧这就用逆流之术将其逼出。”
话音刚落,无心就揪起雷无桀的手往湖面而去,雷无桀大惊叫道:“诶诶诶!我…我可不会水啊!”
萧瑟朝两人的身影看去,无心带着雷无桀走在湖面之上恍若如履平地,那水面上只留下浅浅的一道涟漪,眉心微蹙,低声惊呼:“世上…竟真的有如此奇妙的轻功?”
无心带着雷无桀已经在河流中心,他忽然停下脚步闭上双目,白色的僧袍在风中飞舞,而雷无桀只感觉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坠入河中,反观无心依旧淡然自若,仿佛轻如鸿毛,漂在水上。
忽然间,雷无桀只感觉一股真气从无心掌心传入雷无桀身体里,原本焦躁的心瞬间安静下来,他闭上眼睛,似乎耳边只有风和浪的声音,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在岸边看着的萧瑟心里大惊,无心收回了抓着雷无桀的手而雷无桀却全然不知,站在水中央如履平地,不沉不浮,好似融入万物。
“老和尚说,世间有人玲珑心,能容万物,当真没有骗我。”无心轻声说了一句,神色中露出几分惊讶,而后猛然挥袖子,两人附近的河水相继席卷而来,形成两个巨大的漩涡,无心在用逆流之术给雷无桀疗伤,一番过后当真令雷无桀神清气爽。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萧瑟终于问出声。
无心伸手欲拍他的肩膀却被他躲过,无心也不恼,转而就去拍雷无桀的肩膀,退而求其次,竟然不觉得尴尬:“小僧刚才所言,小僧想去一个地方,需要二位施主陪同,疗伤之事,举手之劳。”
萧瑟显然不信他的说辞,按照他的本事莫说上刀山下火海,飞天遁走总行的吧,带上他俩?能有什么好心思,冷然撇了他一眼开口:“这位大师,你的武功登峰造极,去什么地方非带我们两人不可?况且你是雪月城押到九龙寺的,我身边这位可是雪月城的弟子,你是要他助你逃跑,同流合污吗?”
萧瑟这同流合污这一词当真敢用,有三分不满,三分不客气还有四分不讲情面。
“小僧斗胆问施主,三顾城不是小僧用心魔引将那些黑衣人解决掉,那些个黑衣人早已经取了你的性命,若不是小僧协助那女子施展金刚不破,你们又如何击退白发仙和紫衣侯?”
无心的发言句句肺腑,字句铿锵有力,格外郑然,但说的时候是看着雷无桀说的,因为三顾城时萧瑟不在,也不是不在,是在别处偷看。
“小僧也算救了施主两次,正所谓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涌泉就不必了,小僧心怀慈悲,如今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要求,施主都不愿意应允吗?”无心故作有几分伤心的模样,有些遗憾和感叹:“真令人寒心啊…”
萧瑟和无心又掰扯了一下,两人嘴皮子不相上下,雷无桀似懂非懂豪言壮志道:“我陪你去!”
这样实诚的小伙子,不多了,话音刚落就收到萧瑟的一计眼光,他就知道雷无桀这空脑壳就会这么说,言外之意,你自行体会。
“哦?”无心闻言转过头,颇有几分饶有兴趣的看向雷无桀。
“你救过我们两次性命,我便帮你这一次,但是等你心愿了了,我还是会把你抓回去。”雷无桀正色的说,他这个人言必行,行必果。
几人掰扯,言归正传回去,萧瑟继续开口又问出那个问题:“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抓我们两个人陪你同行?在这偌大天地间,以你的神通想去哪里不是弹指一瞬的事情。”
无心一身白衣僧袍,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落在巨石之上,仰头声音洪亮又坦然,每一句都说得清清楚楚:“因为我没钱,出门在外又在异国他乡,囊中羞涩寸步难行。”
两人自觉的,无心站在河边眺望远方的时候有八分仙气,浅笑不语的时候有几分妖媚又媚而不娘,展露神通时又十分霸气和自信,那一句“我没钱”有十一分的坦然和十二分的耍无赖。
雷无桀闻言倒也忍不住大笑指着萧瑟开口:“你眼光挺差的,那一屋子,最有钱的另有其人,他的钱还在我这赊着呢,我还没给他,你抓了两个穷鬼!”
“他只不过看着有点钱!”
萧瑟被雷无桀的笑声惹得心烦,他倒是没有反驳,毕竟最有钱的主是池杳杳,可不是他,这一路上那些钱也霍霍的差不多了。
所以萧瑟在听到雷无桀那耿直的嘲笑和不合时宜开口的时候,脸色无比难看,仿佛夜空比他脸还白。
“哦?”无心颇有几分饶有兴趣的看向雷无桀,似乎若有所思,目光落在萧瑟那件上当的貂裘大衣上“不应该啊…”
他质疑别人都不会质疑自己。
“看什么看,他说的没错,我没钱!”萧瑟被无心那视线看得心里更是不悦难得坦率承认,想从他兜里掏钱?想得美!
“屋里头最有钱的是那位年轻的姑娘,池杳杳。”雷无桀止住了笑,气息微喘缓缓开口。
他当真是舍道友不舍贫道,竟拉人下水。
无心沉默片刻,只是淡然自若,忽而却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倒有几分反常,一副世外高人红尘勿扰的模样。
“施主着相了,男女…授受不亲。”
另一边,还在池杳杳苦恼怎么完成任务,突然间就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