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雪梵樾。
拭雪轻轻推她,眉头轻皱。
这人肩宽背阔,跟座山似的,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更恐怖的是,长得好看,她对着这张脸,术法都要慢半拍。
少年虽长了个子,眉目也更清晰俊逸,灼热的气息却与曾经一般无二,像已融进了生命里,如不提心吊胆,总能被他随意靠近。
梵樾察觉到她的推拒,本就妖异的眼尾更红了,他反剪着拭雪的手,声音沉闷。
梵樾为什么要抛弃我?
拭雪不懂你在说什么。
拭雪紫色裙衫凌乱,一层叠了一层,衬得她像鸢尾花里的蕊,只是花中有刺,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梵樾攥她的手,心下叹气。
拭雪殿主若是再不放手,便休怪我动真格了。
梵樾不为所动。
梵樾我不会放你走。
拭雪得罪。
话落,拭雪周身妖力大涨,紫色丝线从指尖飞出,如剑般刺向梵樾,瞬息便破开他护体霜花,她指尖轻轻一动便勾起灵犀烟杆,而梵樾不得不闪身后退,斩荒链再次应召而出。
拭雪翘着腿懒洋洋坐在床边,红唇咬上烟嘴,吞云吐雾,那烟竟是五彩斑斓的,拭雪没有了方才的遮掩局促,反而怡然自得。
玉白的手指随意挽过杂乱的秀发,拭雪淡淡抬眸,仅一眼就媚意横生,却又显出压迫。
拭雪皓月殿主不会以为,我这千年妖王,不敌你一个少年郎吧?
梵樾灵犀烟,果然是你。
梵樾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近乎贪婪地将拭雪装进了眼里,欲念和情动便不断滋生。
他眯了眯眼,语意尽是偏执与危险。
梵樾阿见,你这身画皮还是很美,我替你慢慢剥下来,或许我早该打断你的腿的,让你这辈子也逃不了。
他的狐狸曾经不是这副模样,都说狐族最善画皮,梵樾拿着她的画像,寻着她的气息找了那么久,原来这从始至终都是谎。
脸是假的,娇弱也是假的,妖王想隐藏自己的气息,恐怕只有一个词形容,轻而易举。
拭雪从床上起身,随手拂开纱帘。
拭雪这灵犀烟是狐族之术,静幽山随手一抓都会。承蒙殿主抬爱,若甘愿做本阁主的入幕之宾,本阁主……定让你醉生梦死。
梵樾神色很冷,他刚要说什么,便听一道嗓门贼大的声音从外传来,紧接着有人拉门。
白烁我不管,谁知道你们做的什么生意?还不把我师父交出来!让不让开,说自己是良民,你那良民的良字是倒着写的吧!
拭雪挑了挑眉,阿烁?
梵樾则是眉头紧蹙,他不耐烦地往后瞥了一眼,不能使用妖力的天火和藏山便没能顶住,将白烁放了进来。
斩荒链瞬间收了回去,灵犀烟也立即随风而逝。
白烁师父!
白烁背着自己修仙的小挎包跑到拭雪面前,嫌弃而戒备地看向梵樾。
白烁是不是这人图谋不轨?我爹就在下面呢,这不羁楼想必是不用开了!
拭雪是啊,图谋不轨。
拭雪拉住要秋后算账的白烁,想起了梵樾腕间的无念石。
拭雪不过图谋不轨的……是我。
白烁讪讪收回手,尴尬地看向梵樾。
白烁那、那师父我岂不打扰你啊?
她音调压低,对拭雪咬牙切齿。
白烁怎么不早说。
拭雪点了点她的头,心说大逆不道,好在也算解围了,否则还要和梵樾叨叨半天。
拭雪你不是找我回去的?
白烁肯定是啊。
白烁没看出她对这美人有多留恋,楼下的千金万宝早就被她爹抬走了,她便从包里摸出一块金子放在桌案上,直接拉住拭雪的手离开,一个眼神也没给梵樾。
白烁人,我就带走了!
梵樾正要拦,一左一右两个护法便将他牢牢按住。
藏山殿主,这是兰陵仙宗下辖的人族地界,不可随意使用妖力。
天火殿主,还是静观其变好。
梵樾不言,只是挥了挥袖子,那锭金子霎时成了齑粉,他走到二楼观台,看白烁拉着拭雪下楼,在门口碰见赶来的重昭。
白烁阿昭,你怎么也来了?
重昭方从兰陵回来,一进宁安就察觉城中隐约有妖的气息,不羁楼上的灵犀烟还没散,他寻着妖气而来,没想到竟碰见了白烁和拭雪。
她俩虽说过逛青楼,毕竟没说是哪家,幸好没事儿,重昭结巴了一瞬。
重昭我、我看你们许久未归,就来找找。阿烁,姚姐姐,你们没事儿吧?
拭雪摇了摇头,分明已经看透,眼里却丝毫不显,反而尽是无奈。
拭雪寻欢作乐能有什么事儿?
白烁亦摆了摆手,开始不满。
白烁我也没事儿,我就跟老头子说你是知道的吧,他偏不信,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回去,你给他说清楚。
重昭被推着往外走。
重昭我、我跟白叔说?
不合适吧?
妖族气息还没寻到,他回头望了一眼,视线与梵樾迎上,瞬间面色骤变。
好强大的气息,此人深不可测,若非使用力量,竟半点妖息也无。
梵樾见三人举止亲密,忍不住握紧了掌心,他眯了眯眼,探出重昭真实身份,兰陵仙宗,呵,她竟和仙族人混在一起。
拿年龄和实力压他,小狐狸,真是不乖,就且先放你这一回吧。毕竟皓月殿的囚牢已经等了十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