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垂脑海浮现出梁铅华少年时期,面容稚气的模样。
他不免得笑了笑,“最重要的是,我们每次都没有被发现。”
梁铅华的视线刚触碰到纸张的内容,却又被这句话逗笑了,分了心思。
他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两个人平时分都是负分,这不够明显?”
徐雪垂手里的动作停止,思索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平时分不应该是负分,毕竟我们功课成绩都是优等的。”
梁铅华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徐雪垂,自觉投了降。
“对,先生真是不像话,就算给我们打零分也好,怎么能打负分。”
虽然梁铅华是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不知怎么的,徐雪垂能听得出这带有一种宠溺的意味。
徐雪垂笑容更加扩大了几分,下一秒又刻意的用稍微正经的语气,道:“向来公正,慈悲的梁铅华都站在我这一边了,证明我没有无理取闹,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明晃晃的太阳透过千万山峦,无私地照耀着他们,金色的光线把两个人紧紧地围成一团。
梁铅华也一样在笑,只不过这一次笑意的重度特别特别得轻,如绒毛。
“你要是跟别人说我是慈悲之人,他们可能都以为你疯了。”
徐雪垂一边手拿着发黄的信纸,另外一只手又忍不住地触摸梁铅华的手心。
梁铅华的体温天生是偏低的,不过此时此刻,对方手掌的温度竟然比徐雪垂还要热一些。
四目相对之际,半空中摩擦出热烈的火花,无形的诗意在两个人几毫米的相隔距离中飞舞。
徐雪垂温柔的眉眼透露出坚定,神态从容,很坦荡的说:“没事,让他们说去。”
“况且我本来在那些蝼蚁的眼里,就是一个天天把梁铅华绑在自己身边的疯子。”
梁铅华不做声回答,他垂下长长的眼帘,目不转睛,仔细的阅读信封上内容。
上面是徐雪垂的字迹:
【生辰快乐,愿你万事顺意。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送上祝福,祝福的话语多多少少有些生硬,请寿星勿怪罪。还有,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记得定时到我家去看看我们一起种的花,别让它枯萎了,要不然我会很伤心的。——徐雪垂】
那段时间,梁铅华一日去看花三次,期间经过尽责的照料之下,才保住了花的灿烂。
他觉得对方离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漫长到花期将至徐雪垂才回家。
梁铅华一直看着跃在纸上的汉字,是要几乎沉醉在其中的故事里。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收回了情不自禁,“你那一次回家很晚。”
徐雪垂歪头,靠在梁铅华的肩膀上,寻求到了依靠。
只靠近两三秒,对方一股清香的气味就传到了徐雪垂鼻腔里。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其实去处理灭我满门的部落我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目标。”
“之所以迟迟不回,是我想不通,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
“我没有长辈引领,感情这方面我一窍不通,我不想放弃我们之间的情谊桥梁,又不想盲目地下定论。”
梁铅华身心松弛,眉宇舒展,面带着笑容算是经过烈酒的熏陶,令人不禁把那份复杂又纯粹的感情潜入内心。
“我明白,所以这件事情我从未计较。”
光线的角度都有一些微微倾斜了,徐雪垂还在不知疲惫地从信中探索时光的足迹,即使眼睛已经发出了酸疼的感叹信号。
在旁边耐心等待的梁铅华喝完了第二杯暖茶之后,疑惑地看向他,“不是说要出去玩吗,怎么一直在看信?”
徐雪垂点了点头,默默地把手上刚刚阅读完的信重新塞回信封,“对哦,看得太痴迷了,竟然忘记了还有这件重要的事情。”
在这九十九年里,每一页梁铅华趁着月色未凉,星空渐亮时,反反复复地“咀嚼”过里面的直白与含蓄,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可以倒背如流。
梁铅华看得出徐雪垂的行为带有略微的匆忙,“不用着急。”
徐雪垂收敛了刚才不该在他性格上面体现出来的慌张失措,立即否认:“这是我重生暴露马甲后第一次向你提出邀请,非常重要,绝对不可敷衍了事。”
出门前,他们两个人又磨蹭了好一阵。
梁铅华和呆愣的徐雪垂对视时,不难发现,眉梢快有了蹙起的痕迹。
他说:“外面比屋里还要冷,你衣服如此单薄,感冒或者是发烧了我可不管你。”
徐雪垂嫌回屋换衣服麻烦,他嘴硬道:“其实我没有觉得很冷啊,你相信我,我体质是能够抵御一般的风寒的。”
梁铅华最清楚不过他,半眯起了眼睛,“嗯?你确定?”
徐雪垂被身边人这么一反问有点心虚,果断地移开了目光,短短几秒犹豫下还是决定回屋换厚一点的衣服。
“稍等一会。”说完,徐雪垂加快了步伐,向自己的房间大步走去。
梁铅华带他逛遍了整座雪山,期间,也动用一些“狡猾”的小法术,使可以在美丽繁盛的山间来回穿梭,随心所欲到达某个地点。
徐雪垂躺在干净柔软的雪地里,而梁铅华则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在一旁,画面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岁月静好感。
此时此刻,梁铅华发尾处已经有了娇小的雪花,另外一个人和他画风不同,发底端是厚厚的积雪。
徐雪垂享受既陌生又熟悉的安逸时,视线扫向眼前的风景,唇角勾勒起一个小小的幅度。
“雪山的景色照样动人心弦,百年不变。”
梁铅华眸色却随着话题的延伸,愈发暗沉,“是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看过雪山的面貌。”
徐雪垂把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棱角分明,轮廓走势流畅的侧脸上,问:“九十九年里,只待在狭窄之地,你不感到无聊?”
梁铅华习惯了对方热烈,不加掩饰的注视,并且平静快速地接受,即使会有心理性上的一丝丝害羞,也能隐藏的很好。
他道:“我并非刻意不见雪山,事实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好好地审视,维护属于自己的领地。”
徐雪垂坐直了身子,衣服上毛茸茸的雪因主人的动作飞溅在旁人的衣领边边,明知故问:“那么忙,是因为我吗?”
梁铅华感受到了雪花在领子四周滞留着,但是并没有多说些什么,眼睛还是直勾勾地和徐雪垂对视,神情心不自觉透露出温柔。
“嗯。”
这时,光线的亮度减弱了几分,由于光线的勾勒,徐雪垂精致的五官附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忧郁的气质扑面而来,和他心连心的梁铅华自然感应到了双方的身心被情绪禁锢住。
他清冷的声音大概是因为语境,变得有些低沉,冷冷的声音掠过耳畔,不巧地惊动了沉默的雪山风光。
徐雪垂道:“在九十九中,承受巨大痛苦的不止你一个人。”
我只对外人说我成功复活了,其实我是在渡劫,关关难过,每当我突然坚持不住,想逃避,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摸一摸你送我的玉坠,然后会收到莫名的力量。”
“那种力量像是你在拥抱我,催使我发自内心产出勇敢。它不是正在急速奔腾的大海,反而是缓缓流淌的春江暖水。”
梁铅华伸出手臂,揽住对方的肩膀,本来就不会安慰人的他在这个时候更加显得语言匮乏,好在他虽然茫然,但是也付出了相应的行动。
他嘴角很平,原本清澈的眼睛里缺充斥着忧愁,忧愁一点点淡化了其中的澄明,语调比夏季的雨还要凉,“怪我,抱歉。”
徐雪垂同时扬起了嘴角和眉梢,“你没有错,你是三界里包括之外最了不起,也是待我最好的神仙。”
“我现在还是狐妖,没有修炼成仙。”梁铅华摇了摇头。
徐雪垂较真地说:“我说你是就是,况且我身为仙君本来就有资格有权利封你为仙。”
梁铅华内心忽然裂开了一个窄窄的伤口,紧跟着下个瞬间,一道金灿灿的亮光拼命地挤向四周,光明就此轻而易举填满了本人的不堪。
他微笑了一下,笑起来很随意的样子,“那我小小狐妖领到仙君赐予的职位,是不是还要下跪?”
徐雪垂脸色冷了许多,一本正经道:“你要是朝我下跪,我立马把你逐出三界,此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