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透过华美的窗帘,洒在寝宫的地板上,犹如金子般闪烁。
寝宫中的窗户,精美的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内墙壁镶嵌着珍稀的宝石,别有一番风味。
女子缓缓睁开双眸,手指微触动,恍惚一瞬,她迟缓地侧头,床榻旁边的人纷纷急急忙忙道:“皇后娘娘醒来了,快去喊陛下。”
许是头昏欲裂,沈灼棉右手下意识的撑着床沿,掀开床榻上铺着的锦缎,床沿边的宫女立马扶住沈灼棉,担忧的说:“皇后娘娘,您现在身体虚弱,不易走动,太医让您好生歇息。”
沈灼棉虚脱无力,只能扶着身旁的宫女,她压住疑惑,问:“琥珀何在?”
“回皇后娘娘的话,琥珀姑娘早已出宫探亲,需过些时日才能回宫。”
沈灼棉微微一笑,对宫女挥手:“你切先退下,我先歇息一会儿。”
宫女行过礼节,告退一步。
沈灼棉巡视了殿内片刻,陌生的宫殿,生疏的宫女,以及……
那一句“皇后娘娘”。
她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这寝宫之中富丽堂皇,装饰典雅,应当是富贵之人所住之所。
她现如今脑子混乱不堪。岂先记得,自己早已战死沙场,临死之前,还是沈家二姑娘,现时,那位宫女口中所言的“皇后娘娘”指的是她,她无法言说此时的心态。
沈灼棉对陌生的环境极为警惕,她探查此处,心里大致有了底。
她今时需镇定自若,一步步梳理,逐步慢来。
“会意,你醒了。”
沈灼棉一回头,便对上了男子深邃的眼睛,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是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望着她,眸光温和,仿佛再也装不下除她以外的人。
是傅宴啟(qǐ)。
明商的天子,上京的皇帝。
亦是年少偶遇的七皇子殿下。
她愣住,对眼前人似熟非熟,明明是傅宴啟,可为何差别甚大。
等等,傅宴啟的容颜似乎变了。
还有,七殿下喊她什么?
会意?
七殿下为何叫她的小字?
沈灼棉虽狐疑,但出于本能的喊了一声:“七殿下。”
她欲意行明商礼,傅宴啟伸出左手快捷地握住沈灼棉的右手腕。
“会意,不必多礼,你不用在意这些礼节。”
沈灼棉怔愣,对傅宴啟的举止诧异不已。养尊处优的七皇子殿下,居然让她免去礼仪?
她欲要开口言说,身子不适的反应愈发明显,她蹙眉轻咳,感觉喉咙干燥极了。
“会意。”
傅宴啟倒杯茶水,把白玉瓷杯递给沈灼棉,沈灼棉润了润嗓子,舒缓过后说:“七殿下,你何以如此唤臣?”
她作为定远将军府次女,保家卫国的骁勇将军,一关系和七殿下非亲非故,二和七殿下连面都未曾见过几次,他所称呼的她的小字,只有亲人方可如许。
她迷茫地和傅宴啟对视,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询问。
傅宴啟究竟为何这般称呼她?还有,原先的宫女又为何用敬称她为皇后娘娘?
这一觉醒来,本该是阴差地府,怎么变成皇后的寝宫?
傅宴啟敞开一卷,听着沈灼棉的话语,回答道:“会意,你我是夫妻。”
沈灼棉:“!!!”
七殿下刚刚说什么?
夫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支手撑着下额,揉揉太阳穴处,她如今需要缓缓。
七殿下这句话太过震撼人心,她完全开不了口说话。
沈灼棉脑峰回转,最终一句询问脱口而出:“七殿下,为何?”
一句夫妻,一声皇后娘娘,她大概猜测到七殿下如今的身份。
且先不说皇后娘娘的称呼,光是一句“我们是夫妻”,她消化不了一点。
“会意,你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吗?”
初见?
七殿下为什么问这个?
“当然。”沈灼棉记忆力甚佳,略微回溯,就能记起过往旧事。
……
当时,南浔涉猎。
贤孝帝赦免天下,于南郊举办冬猎,沈灼棉作为定远将军府次女,也即是晓勇将军,随沈家人一同出席冬猎。
天气寒冷刺骨,正临初冬时节,她一袭白色长裙,外披一件白色纱衣,素雅清丽,腰间用一根银色腰带束起。
她凭借一己之力,获取众多猎物。在明商,女子可骑马射箭,也可投壶博/彩。
她一向对纺织、刺绣、琴棋书画很乏味,反而对耍刀弄枪极为兴致勃勃。
她自幼接触刀剑,偏爱于兵器,同大多数官家小姐的兴趣爱好大相经庭。
说是出生于武当世家吗?
未必如此。
她从小受父亲母亲的熏陶,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几乎一致,她认为,尽忠报国为良策,舍身为国为效忠。
她沈家祖祖辈辈,毫无疑是为治国安邦而存在,而她所受的教育,自然而然和保家卫国互相联系。
所以,她在及笄之年,早已随父征战沙场,和蛮人斗志,为的就是能让天下老百们安居乐业,享受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赤心报国数余载,她希望能见到繁荣昌盛的明商。
“妹妹,想要那头筹么?”
只见沈淮清一个箭步闪到马侧,一手拉住缰绳,左脚一蹬跨上了马背。
沈灼棉挑眉一笑:“大哥,要不我们来下个注?”说话间左手顺势一扯马颈上的鬃毛,右手攀在马背,借力跨了上去。
“噢?”沈淮清难得见自家妹妹有兴致和他打赌,顺着她的话说,“赌注为何物?妹妹,我且先说明,不是极品宝贝,我可万万不应许。”
沈灼棉:“自然是好宝贝,大哥且放心。”
“那我就安心了。”
狩猎开端,沈灼棉双脚一拍马腹,马儿“哒哒”飞奔起来。
沈淮清在后面追逐,大声喊道:“妹妹,你可一定要抓捕到猎物啊。”
沈灼棉唇角微扬,朗声一句:“大哥,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冬日的森林阴森可怖,时间流速迅快,沈灼棉在捕猎的过程中,这才意识到夜幕已至。
她捕捉了十只野兔和一头麋鹿,野鸡和鸟相加不过五只。
沈灼棉背着射箭,朝标记的地方走去,草丛灌木众多,她手握木棍为自己开路。
倏忽之间,左脚底猛然踏空,情急之下她疾速收回左腿。
前方悬崖峭壁,已然是死路,跟本无法可走,四周野草拔高,导致出路隐约万分。
她正打算朝着原来的方向走,蓦地发现悬崖底处,一个人平躺在地面上。
沈灼棉查看四处,发觉这里竟一棵树也没有。
她思考过后,把背后的弓箭放置在地面上,掏出原先备好的匕首,在地面上用力一划。
嗯,十分结实。
沈灼棉也算得上练武之人,所以加上两把匕首的辅助,她能够下到悬崖底处。
走进一瞧,居然是一位少年,那人身披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衣襟拂地,袖口镶嵌着精致的金色花纹。腰间系着一块雕花玉佩,显得尊贵不凡。
只可惜,衣着面容被尘土遮盖,血迹斑斑,具体容颜无法辨得一二。
沈灼棉能猜出对方身份不凡,她巡视片刻,检查一翻后,帮少年处理好基本的外伤,她用手绢包扎住少年手部的伤口。
受伤的男子蹙眉轻咳,沈灼棉扶正好男子背靠树干后,准备去寻觅水源。
傅宴啟艰难地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
他左手支撑草地,往后稍稍靠着,恍惚之余,他看到护卫陆未录快步流星地跑来。
“殿下。”陆未录喊。
傅宴啟轻轻挥动一下左手,表示不用多礼,陆未录搀扶着傅宴啟:“殿下,太后一党将近扫除,如今,只余下将军府那边的人。”
“切勿轻举妄动。”
陆未录注意到殿下的伤势早就被包扎,他忍不住多嘴:“殿下,你的伤……”
傅宴啟面色平静,黝黑的瞳眸如若古井无波,如一潭水却又仿佛俯瞰众生般高不可攀,“无碍。”
他放慢脚步,紧握住手心的白色绢布,似等待而停止。
……
“会意!”
沈淮清快马加鞭地赶来,下马之后,迅速飞奔而至。
他着急地探查沈灼棉的情况,轻声叹气:“幸好没事。”
沈灼棉把匕首递给沈淮清,有些心疼匕首的损坏。
这把双刃匕首,是大哥精心打造赠送她的生辰贺礼,选材运用的是上好的镔铁,它不仅锋利无比,而且表面有着美丽的花纹,大哥说很合适她这种姑娘。
“大哥,这刃匕首……”
“无妨,好的兵器多得是,大哥那里还有很多类似于这样的匕首,不仅是匕首,长剑短刀皆是。”
继而,沈灼棉骑上马匹,问离她不远的沈淮清:“为何是大哥一人来寻?爹娘他们呢?”
沈淮清知晓自家妹妹担忧父母对她的晚归感到忧心忡忡,故而答:“爹娘在不远处迎我们,不必担心。”
“大哥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灼棉依稀记得自己未曾留下标记,沈淮清的寻人速度过快,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近些时日,这片树林有雨降,平地湿润,加上你的马匹和沈家特有的弓箭,大哥自然而然就找到你的踪迹。”
“竟是如此。”
“是啊,你背着的弓箭是家中独制,找到你人,只需费些时辰。”
……
“殿下为何询问此事?”沈灼棉喝下茶水,那时只以为她救之人是位官家子弟,未曾想是皇族之人。
为什么说沈灼棉对这件事记忆犹新,或许是傅宴啟容貌出众,见过一眼,难以忘记本人的相貌。
她和傅宴啟,仅几面之缘,算不上娴熟,现今和他谈话,或多或少……太过生分。
傅宴啟望住她,目光清越如山,一抹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他眸底掠过。
“会意,我心悦于你。”
世间繁华如花,唯卿可入我心。
会意,愿与卿相守,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