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

我叫莫灵晚，是个24岁的无业游民。

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不，还有好几个人陪着我，我看不见他们，但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只是一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我将以第三人称来讲述我近期的遭遇。

——

莫灵晚生着一张俊颜，剑眉星目，长的端正。

他的生活全靠低保凑合过。

住所也飘忽不定，近几年住在贵州的一条偏僻路边。

头疼是他很多年的毛病。

六月的夜晚，一阵暴雨，声声雷鸣。

莫灵晚站在他破败漏风的小屋前，放眼望去，没有光明。

一阵狂风刮来，从小屋所有漏洞渗进来，吹的他一哆嗦，不禁抱紧双臂。

眼前忽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随之头痛欲裂。

莫灵晚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抱头下蹲，没一会儿倒在潮湿且长满青苔的地板上，一脸痛苦，不时闷哼几声。

脑海中突然想起和他一模一样的男音，相比之下更有力一点：“出去吧，去开药，去诊所！”

那道声音听起来疯疯癫癫，他发出声音的音量也时大时小。

“是谁？”莫灵晚仍捂着头，皱着眉问。

“阿财啊！我是阿财啊！”阿财奋力在他脑中大喝一声，把他耳膜震得生疼。

莫灵晚瞪大眼睛，摸索着颤颤巍巍站起身，伸手扶住墙根：“你他妈的放什么屁？！”

“不要激动啊！我知道，你想说……阿财是你丢失十多年的狗，对吧？”阿财嘿嘿的笑起来，又做补充：“我借个名字用用怎么了？”

“总不能和你一样要叫‘莫灵晚’吧？”

莫灵晚沉默一阵，并未回答他。

脑中阿财声音又一次响起：“怎么不说话？这不是你的作风啊，莫灵晚。去诊所啊！你不是头痛吗？出去吧……哈哈哈……”

他笑得越发疯狂。

莫灵晚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离开小破房。

他在雨中慢行，身上破T恤搭很单薄且旧的不成样子的白大褂，破破烂烂的工业束脚裤，和一双老式凉鞋。

雨水将他额前碎发淋湿，紧贴在脸颊上，他瞳孔无神，一片漆黑。

莫灵晚整个人隐没在黑夜中。

而夜的深处，竟有哼歌的声音传来。

伴随几下阴森的低笑。

与这场暴雨闪电形成诡异的符和感。

……

一小时后。

他脑中阿财的声音戛然而止。

莫灵晚站在一家门店面前，窗上赫然用生霉的木板用喷漆喷着“诊所”二字。

窗台上布满蜘蛛网，有几只蜘蛛还在结网，到处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店里似乎很久没有生意了。

莫灵晚不以为然，推开已经掉漆的门走进去。

屋内空间很小，闪着昏暗的灯光。

缺了一个角的破木桌前正坐着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是个地中海，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像嵌在脸上似的深陷下去，骨瘦如柴，像个骷髅。

老人间有人走进来，抬起浑浊眼球盯着满身雨水的年轻人，他瞳孔有些失色，在灯光下发出骇人的绿光。

莫灵晚从裤兜中掏出一张低保卡，放桌上，又把卡向前推了一段距离，盯着眼前这个干枯的老人：

“给我开药，这个月低保发下来了，不会再拖欠你药钱了。”

老人久久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缓缓开口：“说。”

那声音就像很久没喝过水似的，沙哑的要命。

莫灵晚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指自己太阳穴：“老毛病呗，头痛粉有没有？”

老人没再多说，一整个皮包骨头的手往旁边黑药柜最下面伸去，弯腰翻找起来。

他也只穿一件旧衬衫，还算干净完整，只是有点泛黄。

很快，老人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头痛粉”字样盒子，扔到莫灵晚怀中，随后向门外指去：“滚，赶紧滚。”

他钱也不要了。

不等莫灵晚发话，他的身体已经被那老头推搡出门去。

莫灵晚紧皱剑眉，啐一口口水在地上：“他妈的每次态度都这么差，脾气还这么古怪，活该你一辈子没生意！”

他气愤着淋雨走在马路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奇怪的是，沉寂很久的阿财突然提高音量在他脑中炸开：“回家去吧！你想杀了他吗？杀了他吧！我带你封神！”

莫灵晚将手中的药盒捏的更紧，朝空中怒吼：“你闭嘴！别给老子瞎说！”

阿财还在那边大呼小叫：“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杀意啊！哈哈哈！”他说着就开始大笑，笑的阴森。

莫灵晚脑子被他吵的混乱不堪，忍不住在半空乱挥几下拳头，边走边自顾自骂他。

有几户同样住在马路边的人家被他的声音吵醒，纷纷开灯站在窗前，看着在雨中自言自语还朝空气大打出手的怪人。

……

莫灵晚回到他四面漏风的小破屋子，一下栽倒在被雨淋湿的硬床板上，闭眼休息。

他感觉自己已经睡着，已经在做梦。

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一片荒凉，一种末日到来的即视感。

莫灵晚的视线中没有任何人，也没见到任何绿化带。

空中漂浮着无数尘沙，染黄了天空。

所有建筑破破烂烂，也偶尔会见到比较完整的房屋，这似乎也是一座城市，但——是荒废许久的城市。

大多是废墟。

离他不远处还隐隐约约传来不似人声的，怪物的低吼，在某个地方隐藏着自己的躯体。

阿财的声音再度响起：“莫灵晚，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莫灵晚正处疑惑中，抬头看天，空中满是尘灰，奇怪的是，这个地方没有太阳，没有云，也不是阴天，更不是黑夜。

似乎正是卡在一个空间里面，形成一种诡异的局面。

这个空间唯一好处就是不冷也不热，偶尔吹过来一阵风，因为比平常温度略高。

莫灵晚没思考到什么头绪，一脸烦躁将额前碎发顺到后面去，但还有几撮短的流了下来。

他猛然发觉，自己全身都异常干爽，没有被雨淋湿的不适。

要知道他在睡觉时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莫灵晚对着空中说：“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财嘿嘿笑了几声：“我不是说过了嘛，我带你封神。欢迎来到游戏世界，这儿叫‘异世’，而你，莫灵晚，你的任务是击杀这里的怪物，升级，然后封神。”

“封神，无敌的存在！”他越说越激动，莫灵晚甚至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脑中手舞足蹈！

阿财仍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你知道副本游戏和攻略游戏吗？带系统的那种。我来当你的系统怎样？我们一起统治这里啊！”

莫灵晚满脸不屑，伸手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问他：“既然如此……有武器吗？我总不能赤手空拳和那些怪物对打吧！”

阿财拍手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对啊！要有武器才能击杀怪物啊！”

一瞬间他手中凭空多出一把水果刀。

“那……祝你好运……嘿嘿嘿……”阿财笑的渗人，让莫灵晚头皮发麻。

远处有个黑点正朝莫灵晚所在的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