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情别绪。
林斯夏跟在许总监身后,一起上了商务车,仅廖廖几人。她业绩突出,也难怪被许总监看好提拔。
一抹黄昏打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路上行人匆匆不带停留,林斯夏觉得今天应该会过得不错。
“小夏,紧张吗?”
许总监看着口中的小夏,这个女孩确实比刚刚开始接触更值得信任。
“紧张才说明重视,谢谢许总监爱戴。”
林斯夏的回答显然令对面的人满意,两人都不约而同,笑了。
“你死了老子才满意吧?”
温行舟敲着键盘,不耐烦地调侃对方,丝毫不在乎对方是自己哥哥的身份。
真是可笑。
旁边的秘书不敢靠近,弓着腰捡起地上刚刚被上司因恼火打掉的资料。
还不等询问要事…
“滚吧。”
秘书点头,木讷离开办公室。
温祈玉可没时间理他这条疯狗,无视了信息,套上清爽的格纹衫准备循环一天的工作量。
公寓离宠物医院并不算远,他自己开车,车上的玉坠有几分格调和精致。
“操……”,一想到今晚还得和那混蛋见面就烦。
不久,他换了白褂就开始排今天的单子,不拖延,不耽搁。
几个家属带着毛孩子,直冲医院前台,其中一位年轻女孩已经哭哑了,撕扯着嗓子,脸上尽显疲态。
“救…我求求…求你们了医生啊啊…救…救…”
她近乎半跪,随后瘫软在地。其他人连忙将她拖拽起,搀扶到一旁缓和情绪。
兽医助手不带犹豫地递给护士眼神,快步到手术室开始向温祈玉汇报数据。
护士得到指示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立即合力将一只奄奄一息的阿拉斯加犬转移至2号室手术台。
“车祸,大创口在腹部,后腿骨被轻微碾压。”
温医生轻叹一声,“操刀。”
这条小生命的嘴角仍在不停往外冒出血沫,情况危急…
经过两个钟头,手术室的灯才暗下来。
女孩的爸爸赶上来询问爱犬的状况,女孩已经哭累了,头倚着妈妈肩头,睡着了。偶尔身体伴随着抽泣微微抖动。
温祈玉流了很多细汗,招呼助手回复。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进入观察期,叫那小女孩别太伤心了。有后肢瘫痪的可能,心理承受准备好。”
“诶诶呦谢谢…谢谢医生啊!…”
女孩爸爸刚说完,就拿着红包向助手塞了过去,两个人相互推辞。“我们是正规医院,叔您别这样哎呦…!”
“拿着吧拿着吧…”
“我们真受不得这礼啊!”
前不知道多少年的医院就这样,没有红包,也行。那事儿只能办七成,红包来了,害。大大小小都是心意,那就包给你办妥。
现在国家进步了,各家公立医院都贴大字号:禁止收红包。
温医生丢掉手套,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单手撑着桌子甩了甩头。藏在细软头发里的汗珠也都跑出来了。
喝了快半瓶水,他来到猫咪落落面前。它的状态一直向好,逐渐活泼起来,是人看到都会怜惜。
他把所有进入观察期的宠物都看了一遍,几例特殊报告汇给助手处理后,又坐回到办公椅上整理资料。
“小夏,到啦。”
林斯夏被轻轻拍醒,这么点路程她都能睡着,似乎最近休息得确实不够。
“许姐,我发型怎么样?没睡塌吧?”
许总监笑得开朗,比了“OK”手势。
她紧跟着进入徽安大厦,低跟鞋同样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说起不适,只占半点。
许总监一路上都在应着客人,林斯夏就学着也称呼了几个。她脸色红润,手心却冰凉,极力保持着淡定。
最终来到一个包厢,明明人不多,桌子却又大又气派。
“许言,来过来坐啊…”
许总监笑着点头回应,牵着林斯夏入座。
有老总谈笑风生,挂在嘴边的企业大得能买下一座城市。有老总三言两语少过接酒,问到就是含笑摇头。
他们的秘书大多也相互认识,谈着日常运行情况。
林斯夏静静听着,提及她了她就应和,既低调,又恰到好处地露点锋芒,让周围人觉得舒服又有分寸。
每个圈子都有那么点门槛,真不容易入。
温祈玉不知道忙活多久,一条信息弹窗的出现,把他拉回永无止境的夜。今天的夜真挺黑。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他关了手机,“啧”了一下,妈的怎么事事不顺。
白褂是区别温医生和温祈玉的隔断。
他咽了咽口水,吞下恨,呼出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