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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酒砺途

商途——伤途

墨冥将那衣角碎片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手指轻轻摩挲着,仿佛能透过这小小的碎片触碰到父亲临终前的不甘与愤恨。那碎片的布料质地有些粗糙,却又坚韧异常,上面模糊的图案似是一朵怪异的花,花瓣的纹路扭曲蜿蜒,又像是某种神秘的标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墨冥眉头紧皱,目光死死盯着那图案,将每一处细节都刻入心底,这或许是此刻唯一能追寻幕后黑手的线索了。他缓缓抬起头,望着那已成废墟的家,残垣断壁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凄凉,曾经的欢声笑语、家族荣耀都已化为乌有,只剩下刺鼻的血腥味和无尽的死寂。墨冥狠狠咬了咬牙,转身决然地踏入了这未知的世界,每一步都带着仇恨与决绝。

初到城中,墨冥用身上仅存的一些银钱,在一条不算繁华但人流量也尚可的街道上租下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铺子。那铺子看着有些年头了,木质的门板透着陈旧的色泽,上面的纹理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推开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是在叹息岁月的沧桑。店内的墙面虽经过简单粉刷,却仍能瞧见些许斑驳的痕迹,屋顶的房梁也略显灰暗,角落里还结着几张蜘蛛网。

墨冥正忙碌着收拾铺子,准备开启他的生意之路时,只听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墨冥抬眸望去,就见一位身形挺拔、面容刚毅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此人剑眉星目,眼眸深邃犹如寒潭,透着一股冷峻又坚毅的气息,身姿矫健,步伐间隐隐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沉稳,一袭黑色劲装更衬得他英气不凡,腰间束着的黑色腰带镶嵌着一块质地温润的玉佩,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泽。

只见那男子走到墨冥身前,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处,神色恭敬而又带着一丝决然,朗声道:“少主,峰科来迟,还望少主恕罪!”这男子便是穆峰科,他自幼与墨冥一同长大,是墨冥儿时最亲密的玩伴。穆峰科出身武学世家,自幼便对武学有着极高的天赋,在家族长辈的悉心教导下,练就了一身高强的武功。

当年,穆家遭遇一场变故,几近覆灭,幸得墨氏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自那时起,穆峰科便铭记这份恩情,誓言要以一生守护墨氏。墨氏遭此灭门大祸,穆峰科听闻消息后,心急如焚,四处打听墨冥的下落,一路追寻,终于在这城中寻到了墨冥。

墨冥赶忙上前扶起穆峰科,眼中满是感动与欣慰,说道:“峰科,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何来恕罪一说,如今你能来到我身边,我便多了一份助力,也多了一份心安呐。”

穆峰科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墨冥,说道:“少主,墨家对我穆家有再造之恩,如今墨家蒙难,我穆峰科愿追随少主左右,哪怕赴汤蹈火,也定要助少主查明真相,为墨家报仇雪恨!”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彰显着他的决心。

此后,穆峰科便一直守在墨冥身边,形影不离。当墨冥决定要做生意,着手准备时,穆峰科也在一旁帮忙,虽说对做生意之事不太精通,但搬搬抬抬的体力活总是抢着去做,尽心竭力地协助墨冥。

这天,墨冥看着店里的酒坛,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想自己酿酒,打造出独一无二的佳酿,让铺子更具特色。说干就干,他先是精心挑选了酿酒的材料,一大早就去了集市,在众多粮食摊位前驻足挑选。那高粱粒粒饱满,泛着健康的光泽,仿佛一颗颗红宝石;大米颗颗晶莹剔透,入手温润,没有丝毫杂质;还有那酒曲,散发着独特的醇厚香气,光是闻着就让人对这即将酿成的酒充满期待。

墨冥将采购回来的高粱、大米等材料一一倒在院子里的大竹匾中,仔细地分拣,把混在其中的干瘪颗粒、小石子等杂物都剔除出去,这个过程十分耗费时间和精力,可他却做得一丝不苟,眼神专注而认真,手指灵活地翻动着粮食。

分拣好后,便是清洗环节。他打来几大桶清水,将高粱和大米分批放入水桶中,用手轻轻搅动,水瞬间变得有些浑浊,杂质随着水流缓缓漂起。墨冥反复换水清洗,直到洗出来的水变得清澈为止,那些洗好的粮食愈发显得干净鲜亮,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生机。

接着便是晾晒,墨冥把洗净的粮食均匀地铺在院子里的竹席上,阳光暖暖地洒下来,像是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他时不时地用手翻动一下粮食,确保每一粒都能充分接受阳光的洗礼,让水分均匀地散发出去。在晾晒过程中,粮食原本的清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等粮食晾晒得差不多了,就到了关键的蒸煮环节。墨冥在院子里支起了一口大铁锅,灶膛里添上柴火,火苗开始欢快地跳跃起来,映红了他专注的脸庞。他把高粱先倒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随着水温逐渐升高,锅中开始冒出腾腾的热气,水汽沿着锅盖的缝隙往外钻,整个院子里都渐渐弥漫起粮食被蒸煮后的香气。墨冥守在炉灶旁,不时地查看火势,根据情况添减柴火,确保火候恰到好处,既不能让火太旺把粮食煮糊了,也不能让火太小导致蒸煮不到位。

高粱蒸煮好后,墨冥用特制的工具将其小心地捞出来,晾凉在一旁干净的竹匾里。随后又如法炮制地蒸煮大米,待大米也蒸煮完毕,院子里已满是浓郁的粮食香气,让人仿佛已经提前嗅到了美酒的味道。

晾凉后的粮食还不能直接酿酒,墨冥按照一定的比例,将酒曲细细研磨成粉末状,然后均匀地撒在高粱和大米上,再用干净的木铲轻轻地翻动搅拌,让每一粒粮食都能裹上酒曲粉,这个过程必须格外小心,力度要适中,太大力气会破坏粮食的完整,影响后续发酵。

搅拌好后,墨冥把这些拌好酒曲的粮食分批装入早就准备好的大酒坛中,每装一部分,他都会用干净的木棍把粮食压实,排出里面的空气,这样能让发酵效果更好。装满一坛后,他仔细地用干净的湿布擦拭酒坛口,确保没有杂物残留,然后取来提前和好的黄泥,均匀地涂抹在坛口,密封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透气孔,方便发酵产生的气体排出。

做完这些,墨冥把一个个密封好的酒坛搬到了铺子后面阴凉通风的地窖中,地窖里温度适宜,湿度也刚刚好,是绝佳的发酵场所。此后的日子里,墨冥每天都会来到地窖查看这些酒坛,他打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在地窖里晃动,映照出他满是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神情。他会凑近酒坛,仔细听听里面有没有发酵的声响,有时还会轻轻拍拍酒坛,感受着那细微的震动,仿佛在和这些酒坛里的“宝贝”轻声交谈,期盼着它们能早日酿出好酒。

终于,到了开坛的日子。墨冥怀着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轻轻拍开了一个酒坛的泥封。刹那间,一股醇厚浓郁且带着别样清新的酒香飘散开来,那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就连站在一旁的穆峰科都不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墨冥看着穆峰科,笑着说道:“峰科,来尝尝我这新酿的酒如何。”说着,便取出一个干净的酒杯,缓缓将酒倒入杯中,酒水清澈透亮,在杯中晃荡间,似有光影流转,那细密的酒花更是持久不散,一看便是好酒的模样。

穆峰科将信将疑地接过酒杯,先是放在鼻下轻嗅了嗅,那馥郁的酒香直往鼻子里钻,让他的神色变得柔和了几分。而后,他轻抿一口,酒液刚入口,他的眼睛便瞬间睁大,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细细品味一番后,忍不住赞不绝口:“冥弟啊,真没想到你这第一次酿酒就能酿出如此好酒,这酒入口绵甜,醇厚而不失清爽,回味悠长,当真是佳酿啊!”

墨冥听闻,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心中满是欢喜与成就感。

一切准备就绪后,墨冥站在铺子门口,脸上带着热忱的笑容,开始招揽起生意来。

“各位客官,走过路过莫错过呀,咱这儿有各地的佳酿,还有小店自酿的独特美酒,口味醇厚,包您满意呐!”墨冥清亮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着,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这时,一位身着长袍的老者路过,脚步顿了顿,似是被勾起了兴趣。墨冥赶忙迎上前去,恭敬地作揖道:“老丈,小店今日刚开业,您不妨进来尝尝这酒,若是不合口味,您转身就走,权当赏个脸啦。”老者微微点头,在墨冥的引领下走进了铺子。

墨冥从柜台后取出一个小巧的酒坛,轻轻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那香气醇厚而悠长,萦绕在鼻尖,让人不禁沉醉其中。他又拿出一个干净的酒杯,缓缓将酒倒入杯中,酒水清澈透亮,在杯中晃荡间,似有光影流转。

“老丈,您尝尝这酒,此乃咱从南边小镇寻来的米酒,入口绵甜,回味悠长,最是适合您这样有品味的人慢慢细品呐。”墨冥双手捧着酒杯,递向老者,目光中满是期待。

老者接过酒杯,先是放在鼻下轻嗅了嗅,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而后轻抿一口,微微闭上双眼,似在回味那酒的滋味。片刻后,老者睁开眼,笑着赞道:“嗯,这酒确实不错,口感醇厚,余味里还有股淡淡的果香,是好酒啊。”

墨冥听闻,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赶忙说道:“老丈谬赞了,小店还有其他的佳酿呢,您要是喜欢,不妨多带几坛回去呀。”在墨冥的热情推荐下,老者最终买了两坛米酒,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铺子。

有了这开门红,墨冥的信心更足了。此后,他每天都会早早地打开铺子,将酒坛擦拭得干干净净,摆放得整整齐齐,还会在门口摆上几个小酒杯,倒上不同的酒,供过往行人免费品尝。

“各位兄台,快来尝尝咱这新到的高粱酒呀,酒劲醇厚,喝上一口,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墨冥一边吆喝着,一边给围过来的路人递上酒杯。

只见一位年轻的壮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砸吧砸嘴后大声说道:“嘿,这酒够劲儿啊,老板,给我来一坛!”周围的人见此情形,也纷纷被勾起了兴趣,有的上前询问价格,有的直接掏钱购买,一时间,铺子里热闹非凡,墨冥忙得不亦乐乎,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他的眼中满是欢喜。

随着生意渐渐走上正轨,墨冥又开始琢磨起拓展客源的法子。他听闻城中有不少酒楼、客栈对酒水的需求量颇大,便亲自带上几坛好酒,一家一家地去拜访。

走进一家名为“悦来”的酒楼,墨冥找到掌柜的,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说道:“掌柜的,我这儿有几款好酒,想与您这酒楼合作合作,您不妨尝尝看,若是满意,咱价格也好商量呀。”说罢,便将带来的酒一一打开,让掌柜的品鉴。

掌柜的闻着那扑鼻的酒香,来了兴致,叫来店里的酒保,一同品尝起来。酒保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说道:“掌柜的,这酒确实是好酒啊,比咱们现在进的那些可强多了,若是用这酒招待客人,生意肯定更红火呀。”掌柜的听后,微微点头,与墨冥详细商讨起了合作事宜,最终达成了协议,墨冥定期给酒楼供应酒水。

靠着这份用心经营与真诚待客,墨冥的酒水生意越做越大,铺子的名气也在城中渐渐传开了。可树大招风,麻烦也随之而来。

城中原本有几家做酒水生意多年的老店,见墨冥这个外来户竟把生意做得如此红火,心生嫉妒,便开始暗中使起了绊子。

一日,墨冥如往常一样在铺子里忙碌着,正给一位顾客介绍酒的特色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抬着几坛酒,站在铺子前大声吆喝起来:“各位客官,快来看呐,我们这儿有正宗的美酒,价格可比这店里便宜多了,而且买一送一呀,错过可就没这等好事儿了!”他们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盖过了墨冥的吆喝声,引得不少原本要进铺子的客人都驻足观望。

墨冥眉头微皱,心中虽气愤,但还是强压怒火,走上前去,客气地说道:“几位兄台,大家各做各的生意,这样在我店门口吆喝,怕是不太合适吧。”

那几个伙计却不以为然,其中一个撇撇嘴道:“哟,这街道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们想在哪儿卖就在哪儿卖,你管得着吗?”说罢,又继续大声吆喝起来。

墨冥见状,知道与他们争执也无济于事,便转身回到店里,想着靠自己的老顾客和酒的品质来稳住生意。可那几人却不肯罢休,见有客人进墨冥的铺子,就凑上去说些诋毁的话,什么“这店里的酒都是兑水的,喝了保准闹肚子”之类的,搞得不少客人心生疑虑,犹豫着离开了。

这还不算完,没过几日,墨冥发现自己进的一批酒出了问题。原本品质上乘的酒,打开后竟有一股怪味,根本没法售卖。他仔细检查后,发现酒坛的封口处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暗中搞鬼,想要坏他的生意。

墨冥看着那一批受损的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双手紧紧握拳,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但他知道,此刻不能慌乱,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他一边联系可靠的供货商,重新进了一批优质的酒水,一边亲自向老顾客们解释情况,还承诺若是之前买的酒有问题,可以来店里退换。靠着这份诚恳与担当,总算稳住了一部分客源。

然而,那些暗中的敌人依旧没有放过他,时不时还会想出些新的招数来刁难他,不是在夜里偷偷往铺子门口泼脏水,让过往行人觉得铺子不干净,就是散播谣言说墨冥的酒来路不正。

墨冥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这艰难的生意场上苦苦支撑着,可每一次,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家族那惨烈的灭门场景,浮现出父亲死不瞑目的样子,他便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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