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将军“少帅怎么还在这儿?大帅不是叫你去纪府吗?这喂马的活儿交给马夫就成。”
穿着军中短甲的少年抖尽手中的饲料,爽朗一笑。
宋墨“没事,我就来看看。”
少年朗眉星目,笑的和气。
要是倭寇在这,定会惊讶战场上面目显得可恶可憎的敌方将领,竟生的这样一副好皮囊。
宋墨“舅舅总说我在军营里不能同寻常男子一样结游交友,硬要赶我去参加宴会。”
严将军“大帅也是为您着想,到时您加冠时也好请纪家的老先生为您诵贺词,才能办得风风光光的!”
说起少年的加冠,向来威严的严将军脸上也泛起了一阵红光,看上去很是激动。
宋墨抚摸爱马的脸颊,不慎在意。
宋墨“陆明陆争两人不也是舅舅念的诵词?”
严将军“这不一样啊!”
宋墨“这有什么不一样?”
宋墨拍拍他的肩。
宋墨“严将军,别激动啊,我现在就动身。”
走至他身旁,少年笑得狡黠。
宋墨“不过诵词我还是想要严叔来念。”
远处少年挺拔的身姿再看不出幼时的影子。
感动欣慰在心中交织,铁面严将军眼含泪光,半天却只憋出一句。
严将军“记得换身衣服再去!”
宋墨扬起手,挥了下。
严将军抹了把脸,如砂纸般粗粝的脸上,露出很不相符的微笑。
严将军“还真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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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巷内人头攒动,众人远道而来,只为给少家主贺一声喜。
宋墨懒得去挤,便拎着礼盒立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顾玉“这纪咏好大的面子,连我们刚缴了倭匪的宋少将都请得来。”
嘲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墨回头。
来人身着金缕衣,披着千金裘,脚踩白云靴,手里还颇附庸风雅地执了把折扇,十足的世家公子样。
宋墨“顾玉”
见到熟人,宋墨也随意了许多。
宋墨“伯阳候舍得放你出来了?”
顾玉“哪儿能啊,嘿嘿,我偷跑出来的。”
他一张嘴刚才的翩翩公子形象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纨绔劲儿。
顾玉“我就猜到国公爷定要让你来参加这纪咏的及冠礼,特意逃出来找你。”
宋墨“你想见我来军营就行,怎么专门逃到这里来了?”
顾玉“那能一样吗?”
顾玉掷地有声,他扯开扇子,只露一双贼兮兮的眼。
顾玉“这几家百年门楣,今日不单我们连各家的闺秀都到了,那群英打打杀杀的全是……啊,你看啧啧。”
顾玉“你不上书家的千金果真是绝可惜,早早娶了人家,这乔家二小姐为了减肥整整三天没精神真是可怕,不适合娶进门。这个太跋扈,这个太娇弱,这更不行,竟说讨厌武夫。”
顾玉“哎,那位好,那位适合你。”
松摸越听越不对劲,他耳提面命发小。
宋墨“别给我乱点鸳鸯谱。”
故意捂着耳朵呲牙咧嘴,也没喊疼。
顾玉“哎呀,你看嘛,那姑娘的络子式样和你的宝贝玉佩一模一样,这简直缘分!”
宋墨眉眼瞬间绷紧,他忙寻着顾玉的目光望去,却只见路口挑着扁担卖红绸的阿婆。
顾玉“咦,刚才还在的。”
顾玉挠头,忽觉肩上一沉,是宋墨抓住他的肩膀。
宋墨“你刚才说什么?”
顾玉刚刚学到了这么多,他回忆了下才想明白哪一句刺激到好友了。
顾玉“你那宝贝玉佩我虽只见过一次,但小爷我吃喝玩乐方面绝对不会错,我之前从未见过那种技法的络子,肯定不会错。”
末了,看了下好友的神色。
顾玉“你要去找她吗?我应该能认出那姑娘今日穿的衣服。”
宋墨摇头,笑了笑,眉眼舒缓,像是在怀念什么。
宋墨“不必,若是她的话,我不会认不出。”
好友脸上的在意太过明显顾玉怕他失望,又招补了一句。
顾玉“也许是我眼花,世界上又不可能只有一人会做络子是吧,宋墨你看,咱就先进去……”
声音渐远。
不远处,在路口卖红绸老婆婆惶恐的想要跪下,被时尽一把扶住。
时尽“您这是做什么?”
万能角色“小的、小的冲撞了贵人,还将贵人的玉佩……小的有罪呀!”
作势竟又要跪。
自来到这时空,时尽多数时间都在万佛寺里当体弱多病的崔兮时。
寺里的人都将自己看作佛祖的侍奉者,不分什么高低贵贱,是以现代灵魂的时尽并不觉得别扭。
可到底是千年前的封建社会,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视人命为草芥的高位者,都让她感到不适。
时尽收好碎成三瓣的玉佩,稳稳的扶住老人。
时尽“没关系,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
不过是他那父亲将女儿丢在寺里,觉得亏欠送来的罢了。
相似成色的她那还有不少。
见老人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时尽想了想,那起摊面上已经挂了丝的红绸。
时尽“那就赔我这个吧。”
万能角色“小的小的再给您换一个。”
时尽“不用了阿婆。”
时尽展眉。
时尽“我喜欢不完美的东西。”
日过正午,时尽该进去了,纪咏还在等她。
老人呆呆望着如谪仙一般的贵人小姐被黑黝黝的高门吞噬。
门庭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