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心城翊❷】二
灯光透亮的走廊里，沈翊依靠着冰凉的墙壁，一动不动的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手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了，可手上殷红的血迹却像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一寸寸的疼意透过指尖传遍四肢百骸，可那股温热灼烧的感觉还在不留余地一丝一缕的蚕食着沈翊的神经，他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梗的他憋闷的难受，惹的眼眶也是一阵酸涩……
沈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更准确的说当他在昏暗的胡同里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杜城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已经停止了思考，他所有的思绪都只停留在杜城的手在他的掌心中渐渐变凉的那一瞬间。
当杜城的心跳渐渐变缓，杜城的呼吸渐渐的变弱，整个人脆弱的就像一个随时会碎到四分五裂的瓷器，沈翊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无能为力，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只能一点一点的感受着属于那个人气息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后续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他不知道医护人员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的医院，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以后，杜城就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顶端手术中的灯亮着，沈翊换了个姿势，他靠着墙壁，看着那灯光，灯光泛着薄凉的冷光，可沈翊却只能看着那灯光，仿佛那灯光就像杜城的生命一样。
“杜城……”沈翊一遍一遍的重复呢喃着杜城的名字，声音却颤抖又嘶哑……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清冽的声音响了起来，“沈翊呢……沈翊呢……沈翊呢……”
沈翊被杜城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掏出手机一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备忘录信息，而备忘录的内容，则是“杜城的生日。”
是了，今天是杜城的生日！
他的城队，今天34岁了……
看着手机屏幕，沈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本来他们应该在一起庆祝杜城的34岁生日，他也会在生日过后向杜城送上他一个月前就准备好的礼物，可是现在，一切都搞砸了……
“小翊……”一道女声响了起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咔哒咔哒高跟鞋的响声。
沈翊抬起微红的眸子望了过去，只见杜倾带着李晗，蒋峰他们匆匆朝他跑了过来。
“沈老师……出什么事了……城队怎么了……”众人连声的追问，让沈翊原本濒临崩溃的情绪彻底破防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翊有些手足无措的喃喃重复道。
思绪凌乱的让他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向他们解释那些问题，直到最后，沈翊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
几人一看沈翊这幅样子就知道问他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便也只能作罢。
时间一分一秒漫长的好像不会转动，沈翊的情绪也在这煎熬中渐渐趋于平静。
叮咚一声脆响，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手术室里面走了出来。
一群人立刻围了上去，首当其冲的就是杜倾，那个叱咤商场，惊涛骇浪都不显于色的杜倾，此刻脸上尽是慌乱和不安。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没等医生询问，杜倾就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臂追问道。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但是……”医生欲言又止，“送来的太晚了，病人失血过多，已经……”
“医生，你……你说什么……”杜倾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追问。
“医生，他人还活着，对吗？医生，你说话啊……我弟弟他人呢……”
医生重重的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家属还是节哀吧……”
“你说什么呢，我弟弟他一定还活着，是不是……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出来了……你说话啊……”杜倾的脸色煞白，声音也带着脆弱的哭腔冲着医生嘶吼道。
“倾姐，你冷静点……”蒋峰红着眼眶拉着杜倾的手臂，试图将杜倾拉回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他今年才34岁，今天还是他的生日……他连生日都没过，你们现在告诉我他死了？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冷静……”杜倾一把甩开了蒋峰的手，一声声质问问的蒋峰哑口无言。
医生见她这么激动也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
“医生，你救救他……你再救救他……他才34岁，还那么年轻，你救救他，我求你了……”杜倾卑微地抓着医生的手臂，声声央求，饶是看惯了生死的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连声道歉。
“一会儿人就送出来……你们……”医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拉开了杜倾的手，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医生一转身，杜倾就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被后面的蒋峰和何溶月给扶住了。
蒋峰和何溶月还有李晗几人同样眼眶通红，似乎没有人能接受这个事实。
沈翊站在不远处，平静地听着杜倾的嘶吼和医生的解释，他的情绪却没有半点波澜，整个人就像一滩死水，只是眼眶通红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等着那扇门打开，等着杜城从里面走出来……
今天是杜城的生日，他还要陪他过生日呢……
这三年，每年的生日他都会陪他一起过，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也不能例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两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盖了白布的转送床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转送床的时候，杜倾就再也控制不住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床边，蒋峰和李晗在她的身后想拉都没拉住他。
“倾姐，倾姐……你冷静点……”杜倾失魂落魄地看着盖着白布的杜城，杜倾整个人彻底脱了力，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臭小子，你醒过来啊……你给我醒过来……”杜倾哭着伏在了转送床上，“你让我怎么跟爸妈交代，杜城，你醒醒……”
杜倾哭喊着摇晃被白布盖着的杜城，哭声惹得蒋峰何溶月李晗几人都在默默地掉泪。
沈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痛楚好像已经麻木了，沈翊几乎感觉不到难过，他就只是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看着面前的一切。
杜城……死了……
杜城，杜城怎么会死呢？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他们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并肩作战……
他们明明说好了，他跑到哪儿，他就飞到哪儿……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杜城会这样死去，他不相信……
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杜城，绝对不会是杜城，一定是医生搞错了！
他要去看，除非亲眼看到杜城的尸体，否则他决不相信那个人是杜城。
就在沈翊朝杜城的尸体走过去的时候，杜城的手就在杜倾的摇晃下垂了下来，当沈翊看到那只垂下来的骨节分明的手和手腕上戴的那只腕表的时候，沈翊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眼眶瞬间红了，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被钉在了原地，沈翊再也迈不下去步子。
那是杜城的手……
那双手教过他开枪，那双手将他从深渊中一次又一次拉了回来……
那是……杜城……
杜城……死了……？
沈翊再也没有勇气朝前走出哪怕一步，直到蒋峰他们把杜倾拉走，医护人员将杜城送走，沈翊的视线全程跟着医护人员，直到电梯门被合上的瞬间，沈翊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有些无力的蹲下了身子，抬手按了按几乎痛到快要窒息的胸口，想借助外力的刺激把心里难过的情绪压下去，可不管他怎么做，那股情绪始终在心里生根发芽。
“沈老师……”李晗眼眶红肿的朝他走了过来，一直站到了沈翊的面前，“沈老师，你没事吧……”
李晗的声音拉回沈翊的思绪……
沈翊垂着头，声音颤抖地问，“几点了……”
李晗没想到沈翊会问这个问题，可还是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十点半……”
十点半，再有一个小时就第二天了……
时间还来得及……
沈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身影晃了一下，李晗本想扶他，沈翊却摆了摆手，躲开了以后，转身朝手术室的反方向走了过去。
李晗见他这样有些不放心，刚要跟上……
“别跟着我……”
沈翊的声音有些冷淡，李晗从来没有听到沈翊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间僵在了原地，没有跟上去。
沈翊一个人走出了医院，外面夜色很深了，已经是三月了，虽然不冷，可沈翊却觉得自己浑身就像浸在了数九隆冬的冰窟里，周遭的一切全是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绝望的在这个深渊中挣扎。
沈翊抬眸看着头顶的月亮，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杜城的生日，他还要陪他过生日……
预知后续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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