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青春幻梦里不具名的载体, 是漫长麻木中转瞬的亮色 ,是我与这稍纵即逝的短线人生对抗的证据, 愿我们永远都记得心跳的感觉, 去触摸风, 去感受雨 ,想看日出便在今夜出发。】
——《蜉蝣》
你怎么就这么馋啊,有这钱自己留着用不行吗?”
胡璟楠跪坐在地上,一旁是被孙虹泫扔在地上的生日蛋糕。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整天和马家那个小子鬼混在一起,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是吧!”孙虹泫上前拎起胡璟楠的耳朵,照着左脸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响,但胡璟楠已经习惯了,她已经麻木了,与皮带和扫帚的抽打相比,巴掌的疼痛还是不值一提的。
她没有哭,初中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眼泪只对爱你的人有用。
今天是孙虹泫的五十岁生日,胡璟楠觉得每到一个整数的生日都说明人进入了一个新的年龄阶段,所以前一天下午她便让马嘉祺陪她去选蛋糕,她想选个最好吃的送给孙虹泫。
胡璟楠没有反驳,换来的也只会是谩骂。
等孙虹泫骂够了,便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胡璟楠才慢慢爬起来,收拾了一地的狼藉。
“妈,我去上学了,你起来记得吃早饭。”胡璟楠嗓子有些沙哑,眼睛也肿了起来。
房间里的孙虹泫没应声,胡璟楠等了几秒就出门了,到门口她又瞥见被孙虹泫摔烂的蛋糕,“快乐”没有被破坏,她又上前踹了一脚,对她来说,哪有快乐可言。
西郊一中离胡璟楠家不算远,但步行也要半小时,所以她每天都凌晨五点起床,到学校大概六点左右。
十一月的清晨,少女的头发被风吹起,冷风吹在脸上,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楚,但也吹不散心里的阴霾。
“阿姨又打你了?”马嘉祺撩起胡璟楠左侧遮挡着脸的头发,左脸微微隆起,白皙的脸蛋上有些红肿。
胡璟楠又把头发往左边拢了拢,轻声道,“没事。”
“还是用这个敷吧,等下李主任就来查仪容仪表了,要把头发绑起来。”马嘉祺递给她自己眼罩里的冰凝袋。“谢了。”胡璟楠接过来,脸和冰凝袋贴在一起,火辣的痛也有所减轻。
胡璟楠和马嘉祺初中的时候就认识的,当时还挺熟的,分班后就慢慢疏远了,不过属于是胡璟楠单方面的疏远。
那是胡璟楠的十四岁生日,她缠着孙虹泫好久,孙虹泫才同意她可以买一个生日蛋糕。
当天下午,胡璟楠就拿着自己攒了三个月的四十块钱去蛋糕店,蛋糕店里有很多漂亮的蛋糕,胡璟楠趴在橱窗前看了好久,但她的钱不够就只买了个四寸的小蛋糕。
她背着书包,拿着蛋糕,高高兴兴地蹦跶着回家,结果刚回到家孙虹泫当场就发作,说胡璟楠败家,整天就想着吃吃喝喝,还从她手里夺了蛋糕摔在地上。
自从胡永康出车祸去世后,孙虹泫就开始暴躁,时不时就冲她发脾气,如果可以她希望出车祸死的是自己而不是爸爸,但苦难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要接受。
胡璟楠一气之下,带着被摔烂的蛋糕跑了出去,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无处可去,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天空下起了密密的小雨,雨打在她脸上,雨水却怎么擦都擦不净。
雨越下越大,胡璟楠躲到了一家便利店外的帐篷下,她打开了蛋糕,蛋糕散落在蛋糕盒里,胡璟楠拿起小勺吃了一口,苦的,咸的,涩的。
马嘉祺放学后,没有直接回家,便随便找了家便利店打发了晚饭,结果才刚进去就下起了雨,还好他有带雨伞。
他吃好后,坐在便利店的里,看着窗外的雨,想等雨稍微小点再走。
视野里闯进来一个穿着西郊一初校服的女生,她怀里抱着一个蛋糕,浑身都被雨淋湿了,能看出来她脸上带着泪,坐在外面无声地吃着蛋糕。
“胡璟楠?”初一的时候他们在一个班,她不爱说话但学习却是非常的好,后来他们经常一起讨论题,但初二分班就没怎么接触过了。
马嘉祺看了眼手机,十一月九日,看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没再停留,去里面选了一把伞,去掉包装袋和标签。
他推开门,望向胡璟楠,两人对视,他在原地停了几秒,然后把伞放在她蛋糕旁,“这伞给你打。”
胡璟楠愣着看着桌上的伞,没作出反应。
马嘉祺看见她眼上的青紫,小声地问,“有人欺负你吗?”
“没事,我妈打的。”别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胡璟楠觉得没什么,她不喜欢说谎,尤其是对他。
本来还想为她打抱不平,但他好像没有资格去管别人的家事,然后丢下一句“生日快乐”就走了。
胡璟楠当时还往嘴里送着蛋糕,她不敢想象自己当时的样子有多狼狈,雨水、泪水还有奶油,感谢的话却如鲠在喉。
胡璟楠又回想起初一的时候,由于性格和家庭原因,没人和她玩,换座位的时候也没人愿意和她一位,马嘉祺是转校生,所以胡璟楠觉得委屈他和自己坐一位。
但经过后来的相处,她发现这个男孩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胡璟楠搬不动书,他会帮她,有不会的问题,两个人也是互相帮助。
只有在解决问题的时候,胡璟楠的话才多点,那段时间马嘉祺也经常向她问问题,尽管问的都是一些十分简单的问题。
那段时间,胡璟楠整天把自己封闭起来,是马嘉祺一点点用自己的方法解开她。
胡璟楠等李主任检查完后,就又把头发散了下来,她的脸还不太适合见人。
“楠楠,走,去上厕所。”卢琳琳拍了拍胡璟楠的肩膀。
“琳琳…我就不去了,我想睡会,昨晚没睡好。”
“好吧,那你睡吧。”
胡璟楠把外套的帽子戴上,趴在桌上,她只穿了两件薄外套,今天温度骤降,她的座位又在门口,冻得手脚冰凉。
“冷吗?”后面传来马嘉祺的声音,马嘉祺看她的手被冻得通红。
胡璟楠假装睡觉没理他,几秒后,她感觉自己身上被盖上了衣服,很温暖,她眯眯眼看见耷拉下来的衣袖,是马嘉祺的外套。
她心里挣扎了一会,然后坐起来,把外套还给他,身上还留有些温存,“我不用,你自己穿着吧。”
“不是睡着了?”马嘉祺接过衣服塞到书包里。
“你管我。”胡璟楠转过去,把板凳往前往前拉了拉。
马嘉祺无奈地笑了笑,胡璟楠脾气不大,她只对熟悉的人有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