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那只为他人爱欲牺牲的鸟儿。
·王尔德《夜莺与玫瑰》同人
·改写结局及女孩人设，情节有较大调整
“给我一朵玫瑰，我就同你跳舞。”
骄傲的少女如是说。
她金发如云，肤白胜雪，明眸皓齿且红唇似血。
玫瑰般的人儿令无数少年趋之若鹜。
而卑微的他，是他们中不起眼的一个。
他没有黄金，没有珠宝，只有那翻阅过一遍又一遍的古老诗人的情诗，压在枕下。
思慕的日子里，少年写下无数情书，但它们在被反复揣摩后付之一矩。
文字太过苍白无力。
我要亲自向她诉说。我要邀请她和我跳舞。
他孤注一掷地前来，但一见到少女，少年顿时面色苍白，心跳如鼓，浑身发抖。
“请问……我、可以、邀请、你……和我、跳一支舞……吗？”
颤抖着嘴唇，这些字词从他齿缝蹦出。
……
与此同时，树上有双眼睛，注视着当下一切。
这是双圆溜溜、目光清澈、不属于人类的眸子。
树下的对话少有地引起夜莺的兴趣。
好真挚的感情。
因为爱情而激动不已的人类啊……
啊啊，瞧他苍白的脸色，瞧他颤抖的嘴唇，瞧他饱含泪水的眼眸。
它从未见过比这少年更诚恳的求爱。
夜莺从森林中来，曾到各乡村城镇歇脚。
归功于不起眼外表，否则每当夜莺展露歌喉，就有人尝试捉它入笼。
萍水相逢的候鸟，给夜莺带来那被送给中国皇帝的同类的故事。
它自知自由的鸟儿怎会心甘情愿烂在囚笼，怎会只为一人歌唱。
……
夜莺见过人类粗鲁的求欢与嬉闹。
对此，它小小的脑袋无法理解，但本能反感这喧嚣。
人类啊，是沉迷于金币、亮闪闪彩色石头的动物……
他们总是那么吵闹，日夜躁动；他们总是那么暴戾，动则打闹。
他们总是那么贪婪，挂着虚伪的笑容只为索求更多。
夜莺也曾目睹，雄性人类或用甜言蜜语蛊惑雌性，或用金币与彩色石头俘获芳心。
自称男女的生物，脸上或得意或窃喜，举止或高傲或做作。
树梢上的夜莺对这些一览无余。
这就是人类的“爱”吗？
它不懂。它只知道，雄性夜莺付出绝对真心才能博得青睐。
之后雌性会与其共建巢穴，孵化幼鸟。直至死亡。
而人类的忠贞与背叛的界限，不过咫尺……
但夜莺，还是被他们，那远比其他一切动物真挚热烈的情意感动。
眼下这情意，氤氲在树下少年颤抖的唇与闪烁的泪光中。
圆形的大眼在树荫里闪闪发光。
……
“我该去哪找寻最美的玫瑰？”
少年极度惶恐。
美丽高傲的少女没有拒绝。
一想到能与心爱的她跳舞，这男孩兴奋至极。
那么，自然只有最美的玫瑰才配得上她。
可是……可是……
这里只有野花。菜花。果树的花。妇人头上绢布的花。
偶尔集市上有城里剩下的黄玫瑰。
它们总是像他此刻心情一样蔫巴。
啊啊……她那般明艳动人，只有最红的玫瑰才与她相称。
红得像火，红得似血……最好同她娇美的唇一般颜色。
也是我对她的爱的色彩。永不褪色的红。
但我该去哪里找到它……
从未走出小镇，这少年对玫瑰的故乡一无所知。
也许它来自千里之外，横跨大海……
他从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他……从未想过要去那里。
他害怕外面的世界。他害怕未知。他害怕死。
纵使阅览群书，也克服不了这份恐惧。
他有爸爸妈妈留在这个小镇。
他的家在这里。只有在这里，人人会亲切地对待他、赞颂他的才华。
他不要出去。他不要冒险。他不要失去当下的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该怎样，才能得到那朵红玫瑰，才能和她跳舞？
他不想丢掉性命，但他非常想要和她跳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少年极度绝望。
我不要丢掉这一切。但我想和她跳舞……
他丢开手上的诗集，伏在桌上，开始哀哀哭泣。
……
夜莺听到了少年的哭声。
它怎会得知他所思所想呢。
只当他为爱情苦闷，夜莺大受感动，决意替失意人寻找玫瑰。
飞呀飞，飞呀飞。
飞到花园的白玫瑰树处，飞到旧日昝处的黄玫瑰树旁，飞到某处红玫瑰树下。
可这树儿被冻坏，今年的花朵无望盛开。
鸟儿啼血哀鸣，苦苦请求。
“那就在白月光下歌唱一整夜，再用我尖刺贯穿你的心脏，用你的血制造这玫瑰吧。”
最美的感情自然配得上一切牺牲。
它只是一只小鸟。为人类之爱而死，夜莺备感荣幸。
……
少女从噩梦中惊醒。
抹去额间汗水，她气喘吁吁。
梦里场景让她心有余悸。
一只不起眼的灰色鸟儿，唱着凄婉的歌儿，猛地扑向玫瑰树的尖刺，
尖刺越捅越深，它的歌声越来越弱。从它小小的胸部流下的血液，被那树全数吸收。
当歌声彻底停止的时候，玫瑰树绽放出最火红、最美丽的玫瑰花……
少年发现花时，鸟儿的血已经流尽。
他兴高采烈地摘下花儿，对鸟儿的尸体视而不见。
少年转身离去时，风把鸟儿吹到草地上。
……而她，却因为那朵花与自己的礼服不相匹配，拒绝了他。
他把它丢了。
那朵鸟儿生命换来的最美的花，就这样被践踏成泥。
……或许是传来的歌声太凄婉，这一向张扬的少女眼角泛起眼花。
我明明只爱宝石、只爱金币。
可是……
我要找到这位不知名的歌手。
她第一次如此任性地半夜离开了家门。
……
星光下，少女看到一只小小的身影站在树枝上纵情歌唱。
这歌声，多么动听，多么悲伤。
和梦里垂死鸟儿歌声相同。
她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音乐。
站在距离玫瑰树不远的地方，少女静静聆听着。
在凄婉的歌声中，玫瑰树抽出一支花苞，随着调儿成长。
从小小蓓蕾，逐渐膨胀，直到碧绿的花萼遮不住血色的花瓣。
很快，玫瑰含苞待放。
鸟儿的歌声也临近终结。
我该怎么办呢……她盯着蕾丝衣裙下白皙的小腿。
就这么眼睁睁让它去死吗……
梦不过只是梦……
在夜莺即将展翅赴死时，她叫住了它。
……
她爱怜地抚摸着睡过去的鸟儿。
明天说些我不知道的故事吧。
可爱的、痴心的夜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