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汤沐阳的话，米蓝听见了，也听进心里。

  深夜，米蓝躺在小米的床上，抱着小米睡过的枕头，望着窗外的月光，想着这所有的一切，“作为一个母亲自己是不合格的，自己把军营的每一个孩子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唯独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从一开始自己拉着她进入军营，费尽心思让她当了兵，本意是想让自己能够经常看见她，是希望她能够懂事一点，可最后自己又做了什么呢？从雏鹰计划到农场再到侦察连，最后到赤鹰，她一步一步靠近我，自己却一步一步远离她，否定她，不被认可，不被选择，这是自己给予她的一切努力的回答。

  自己一边自以为地心疼着她，一边又一刀一刀地刺向了她。连一向高眼光的老郑都看见了女儿的优秀，可自己永远以自己以为的方式去看她。老汤说的对，自己从来就没有清楚的看见过她，她一直都很优秀很懂事，又何来的变得懂事。

  是，她经常性地不守军营里的规矩，老是有这些那些的想法，老是对自己大呼小叫，可那又如何，她是为了她的战友为了她在乎的去努力争取。可自己呢？别说给她一个母亲一样的爱和关怀，甚至给不了她该有的公平，这对她而言又何其的残忍。

  错了，一切都错了，自己这快过了大半辈子的日子里，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对得起国家，可却对不起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女儿。对于汤沐阳和小米，自己永远是亏欠的一方，小米走了，自己也该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当年选择和汤沐阳离婚，把女儿留给了他，他辛苦地带大了孩子，我到头来还把孩子给弄丢了，我始终是对不住他的，现在还要他来照顾和关心我，我不能这么自私的想着要拥有所有的一切，困住自己还要去困住他，这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米蓝就这样在小米床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清早就离开了，离开之前看了看汤沐阳，看着他睡得安稳的样子，也就放心了。看着床头他和女儿的最近的合照，米蓝拿走了一张和小米房间床头的一个灰仆仆的玩偶。

    米蓝回到了部队，像以前小米没进部队的时候那样生活着，以前还有伸伸手就能够到的爱人和孩子，现在只剩下无尽的期盼和等待。渐渐的，米蓝开始写日记，开始记录自己对小米的思念和牵挂，对汤沐阳的想念。

  此时的汤小米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与外界隔绝，记得自己进来遇到的第一个人跟自己说的那句话“欢迎来到炼狱”内心就一阵胆寒。难怪当时陈雄说这是一条难走的路，无论成败与否最终都不会有人知道和记得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最终要做的就是成为国家手里一把锋利的刀也可能是一把精准的枪，隐藏在黑暗里，奋斗在最危险最黑暗的地方，哪里有危险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是他们的去处。在这里汤小米接受到的不是单一的训练，从天上到地上再到水里，各个地方，各种技能训练，除了基本睡觉吃饭等之外，其他时间都在训练场上。

  汤小米刚来的那一天，她就和来自其他部队的人，见到了他们的教官。那天太阳很大，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汤小米看见他们面前站着四个穿着特殊作战服的教官，他们没带肩章，因而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但是汤小米隐隐觉得他们级别很高，可能比米蓝还高，而且极其不好惹，尤其是中间那个，看起来长得倒是挺帅的也没有其他几个教官那样威猛，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她觉得他应该是里面最强的，手段最狠的。事实正面在后面的训练中，汤小米的猜想完全没有错。不过此时的汤小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半天了，台上的傅钰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随即朝台下一眼望了过去，吓得汤小米赶紧收回了视线。

  傅昀很快锁定了汤小米的位置，看着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收回打量自己的眼光藏进人群里。就觉得这女孩有点意思，明明自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他们几个的头，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被自己发现了也不见慌乱，反应敏锐，动作迅速灵活，胆子也大，看起来是个好苗子。但这条路不好走，她作为一个女孩，比起其他人对她来说挑战更大，要付出和承受的也比他人更多，她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还很难说，但他很期待她的表现，感觉她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去挖掘。

  旁边的方宇发现自己的老大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随即也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呦，是个女兵，这有点意思了，军营里女兵本来就少见，更别提特殊作战部队了，除了西南军区的那位唯一的正团级女干部是特殊部队的，其他的女兵基本很少能够进入特种作战的队伍了。今天在这队伍里能看见一个女兵，有意思有意思，难怪头一直盯着，但虽然是个女兵也不值得自己的头这样吧，这事情可越来越有趣了，本来自己还不想来训练这帮“新兵蛋子”的，这下有点意思了……

  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也有一个老者正站在山丘上拿着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