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她忘记了，自己未受杨小姐教育时的情绪化，忘记了自己曾遭受过的苦难。

她开始困惑：自己读书是否是对的选择？也许，让眼前这个女孩遵循其他女子的人生才是正确的选择，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又无能为力让自己痛苦了。

不，不是的。陶觚想，每个美好的日子，我都默默记于心底，在我痛苦的时候，像是经久不化的糖，心里有点甜的，身上再怎么痛，生活再怎么苦，也能被掩盖过去了。不去读书可能早点嫁个好人，但时政的混乱，必然的战争依然会让每个人每个角落充满忧愁，这是不能改，自己目前也无力改的事实。

读书好，它在人们的心中种下了美好的回忆，让人们与古老不朽的灵魂碰撞，也让陶觚度过了在战火之后痛苦的逃亡，平静了知道丈夫吃掉了儿子的绝望。

女孩由尖叫转为哭嚎，陶觚把梯子挪回去，踏上了阶梯，将女孩抱了下来，轻轻拍着小陶觚的身体，摇晃着小陶觚，少时的她，常常因为要保持体型而被佣人们减少餐食，女孩子在十四的年纪，却只有男孩十岁左右的体型，四肢瘦的和麻杆一样，这样的四肢，别提裹小脚，就是腿脚正常，也走不了一会儿就会累了。

陶觚知道，这是因为只有这样，女子才会心甘情愿地嫁人，甚至争着抢着嫁人，在女孩眼里，嫁了一个人就可以不用一直呆在磨人的闺阁里，不用一直吃不饱，不用在祭祖或庙会这种日子出不去，而且从小身体羸弱的女孩可以有一个可靠的依托，乍一看似乎都是好处，但却让人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嫁的这个人真的是个好人吗？他值得托付吗？

陶觚披上了一件斗篷，盖住了头上的羊角，她从铜镜中自己的眼睛是黄色的，瞳孔横向，和羊的眼睛一样，于是找来了白布条缠上了眼睛，假装眼睛有疾，本该是耳朵的地方却变成了鸟的翅膀的样子，她将斗篷束起来，当作了兜帽。做完这一切的她只觉得累，连带着变成这样的恐慌都减少了一些，小女孩并不害怕，还饶有兴趣地摸了摸她的她的羊角，坐在陶觚的怀抱里，神色恢复如常，或许是离开那个逼仄狭小空间的缘故，她不再哭闹。陶觚牵着年少的自己，站在知府大人家门口，看着那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和门上高悬的牌匾，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正当她们准备上前敲门时，两名身材魁梧、气势汹汹的壮汉突然从门内走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他们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陶觚和年少的自己，脸上露出警惕之色。

陶觚心中一紧，她并非没有预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但心中仍不免感到一丝焦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对着两名壮汉喊道：“两位大哥，我是来拜访杨老师的，烦请通报一声。”

然而，那两名壮汉却不为所动，依旧板着脸孔，冷冷地说道：“杨大小姐不是什么人都教的，快走吧！”说着，便要伸手驱赶陶觚和年少的自己。

陶觚见状，连忙将年少的自己护在身后，同时提高声音喊道：“杨老师！我来看你了！”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似乎希望能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宅院内的学堂中，杨婉听到陶觚的呼喊，侧过头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仿佛是在空气中听到了什么声音，向一片虚无中回答“好的”，差遣两个仆从去看看是谁，确认来人即可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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