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烧不尽的火。森林的一角被点燃,再难以熄灭,大火肆虐蔓延,将黑暗的天点亮了,哪怕相距数百里,也能看见天尽头的狼烟。森林四周的村庄已经开始恐慌,人们四散逃离,悲鸣声响彻大地。浓烟让人无法看清,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一名女子倚靠在一堵围墙边,玩弄着手中的剑,眼眸轻抬着,注视着林间深处。
森林的起火处是一片烧焦的枯木,依稀能看出它曾被人作为囚笼使用,里面焦炭般的人早已看不出面目,一张硬质长牌划破长空,插入了这片土地化为白粉散落,勾勒出一个人物轮廓。如果此时有旁观者距离足够近,视力足够好的话,可以看到牌在化为白粉之前上面镀金的「恶魔」二字。
陶觚(gu一声)在白烟中醒来,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已经被烧死了,那么,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她站起来走动着,看到破碎的囚笼中已经不成人形的同行者,一种悲凉感掠上她的心头,她能看出火焰还在肆虐,但是却无法阻碍这种蔓延趋势,此刻她才打量起自己的身体,上面没有被火焰燃烧过的痕迹,甚至可以说比她烧死之前的身体要年轻一些,她想找点水来看看自己的样貌,但水洼,小溪都已经被蒸干,身上也没有衣物遮蔽,想来现在有水的地方应该人员拥挤聚集,陶觚不愿去凑这个热闹,而且她更急于找些东西蔽体,由于大火蔓延,村落的人们应该已经被官兵召集离开了,于是她就凭着感觉,向附近的一个村庄出发了。
她晕乎乎地在迷雾中行走,头脑已经不太清醒,她想扶住什么东西,但不管是人造的墙壁还是天生的树木,都无可避免的湮灭在火海之中。
身旁传来说话声,是这几天来一直陪着她的一个灵魂体,自称为陶故。不过这种化名也真是老套,陶觚心道,一听就知道是随便改的我的名字,挺好,之前我叫陶古,现在叫陶觚,这傻子叫陶故,还差一个就四声都全了……
陶故还在说话,但是陶觚却听不太清,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呢喃,光是分析出来这人叫什么就让她自己听了两三天,就连现在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替换了,陶故也还是跟着她,因为陶觚一直没有回应,也听不大清楚,所以陶故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火舌贪婪地吮吸着土屋,从村头开始烧,现在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陶觚遮遮掩掩地走入其中,用力打开一户人家的大门,在里面找到了几件衣服,套上了一件不是那么合身的深蓝外衣,松松垮垮的,其体型明显不是为女性准备,但宅院内的几套女装太过紧身,裙子太束缚,更不适合打算要走远路的陶觚,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男装。
她没有在室内发现铜镜,想来这户人家临走时可能把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带走了,于是她准备到院内的井边看一看。
当她探出头向下望去,才发现自己的装束有多么离奇,受了一辈子礼教的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的头发黑白渐变,头顶两侧还出现了类似于盘羊角一样的东西,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井水内的倒影,伸手去摸自己头上的那个位置,能够很清晰地摸到羊角的纹路。陶觚吓得向后跌坐在地,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又一次趴在井口边,原来一路上感觉耳边不舒服,是因为已经变成了类似于翅膀一样的存在,面对此情此景,她能够想到的只有自己变成了「恶魔」这一条解释,毕竟自己从火焰中死而复生,又生出了这种奇怪的东西,如果不是歪门邪道,如何能够解释这种东西的出现?
“太狼狈不堪了,”陶觚呢喃着,“我肯定回不到人群中去了。”
她微微愣神,思索着今后的去路,却没有发现井水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倒影,那人飞起一脚,将陶觚踹入了井水中。
水中漩涡翻涌,露出了一抹光彩,这抹光很快随着水流旋转,整个井内向外发出蓝光,陶觚在其中呼喊着,很快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