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的演武场当中有一个木头搭出来的空房子,没墙没瓦,没顶没门,只有房梁和柱子。房梁上高高低低,前前后后挂着几十条粗布,布的尽头皆栓着一坛坛酒,此刻,这些酒晃晃悠悠,在空房里来回晃荡。在空房子的最里侧,是一坛特殊的装在红色瓷器里的酒,而空房的一头,站着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一身暗色窄袖劲装,英姿飒爽,手持长弓,便是裴思婧。她与作为箭靶的红色酒坛中间,隔着几十坛高高低低,用布条悬挂的酒坛。
演武场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练武之人,他们小声议论着,其中有人认出了她,大赞她的箭术一绝,但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一人走上来,给她的眼上蒙着一条绸带,原来她不仅要隔几十个酒坛射中箭靶,还要蒙眼。四下议论立即变小,有低低的惊叹声传入裴思婧的耳中。
无论质疑还是惊叹,裴思婧的脸上始终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她抬手拉弓,屏息凝听,视觉封闭之后,听觉放大了很多,连风都似乎变得清晰起来,只是……太静了。
裴思婧猛然拉下眼睛上的布条,惊讶地发现围观的人都倒地呼呼大睡了起来。只见柱子后走出一年轻貌美的女子,裴思婧立即拉弓瞄准了她。
“你是谁?对他们做了什么?”裴思婧的声音有着女子少有的魄力。
“裴大人,在下缉妖司,文潇,有兴趣聊两句吗?”文潇笑容温婉,人畜无害。
裴思婧冷面相对:“没有。你赶紧把他们唤醒,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姐姐别那么凶嘛,有话好好说。”祈安款款走出,对着裴思婧娇嗔道。裴思婧眯了眯眼,看向祈安。
文潇不动声色地将祈安护在身后又继续对着裴思婧道:“一个月前,昆仑山下有妖物屠村,你奉命剿灭妖邪,原本有功当奖,可你却因此案深受打击,丢了军职。”
裴思婧看向文潇,有些恼怒:“你查我?”
“但其实我知道,裴大人是主动辞了军职,并非受罚。”
文潇的这句话倒令裴思婧有些意外,她主动请辞的事,非崇武营内将领,无人知晓,眼前的女子面生,不曾见过,她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文潇继续道:“你一直无法释怀,因为你不能确定被你亲手猎杀的……真的是妖吗……你不想弄清楚你的困惑吗?”
裴思婧直言不讳:“我查过了,一无所获。我辞去官职,就是为了不想再牵扯进这些事里。”
文潇立即道:“我们可以帮你。”
突然,裴思婧身后几十个酒坛像是被神秘的力量牵引,开始左右晃动。裴思婧立即转身,见到红色酒坛旁站着一个面容英俊的黑衣男子。
赵远舟笑着指了指自己:“主要是我。她们,可靠不住。”
文潇实在懒得理这只猴子。祈安则正对着赵远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裴思婧冷笑:“我都查不出来,凭什么你可以?”
赵远舟抬手念咒,唇边轻轻一字:“破。”几十个酒坛瞬间爆炸,水花飞洒。水光闪烁粼粼之中,映照着赵远舟越发妖冶的面容,他眸中猩红光波流转,发丝如海藻无风浮动。
“因为我是妖。人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
裴思婧的心有些动摇,手却将弓箭抬得更高,弦被拉直。
转眼间,赵远舟身形便闪现至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弟弟的事情,我也知道。”
裴思婧极力克制,但紊乱的呼吸,扩张的瞳孔早已被赵远舟收进眼底。赵远舟趁此机会不由分说地将令牌塞到了裴思婧的手里。
裴思婧蹙眉看着手心那块写有“缉妖司”三字的令牌,僵持了一会儿的手心,终于还是握起了那枚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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