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沉默不语,缓步往前,一片的空洞虚无。
梦魇吗……
正这般想着,虚空传来的声音令她脚步一顿。
“难吃。”
熟悉的声音响起,谨一怔,忽的侧身看去。
那是一段残破的碎片,谨看着画面中的人,手掌微蜷。
“总比你不会做强。”画面中的谨一身月白过膝长裙,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
而她对面说“难吃”的那个男人,就是才打完一架的、目前不知所踪的那个阿妄。
“你学这些讨她欢心,结果让我来试毒?”阿妄就茶咽下,出言讥讽。
“这么好看,怎么能叫试毒呢?”
谨转身朝门走去,在门口处又停下,“全都吃完,敢浪费我就去向她参你一本。”
阿妄推着盘子的手一僵,眸子微眯,语气不善:“行。”
谨淡然的注视着这些片段,虽说不上温馨,但也还算不错。
至少比现在的刀剑相向不死不休要好。
她退后一步,转身立定的那一刻,周边的虚无瞬间变换成了一处残垣之地。
满目疮痍的大地,燃烧着熊熊烈焰,寸草不生,天际被染成了刺眼的血色。
谨瞳孔猛缩,呼吸一滞,脚步慌张的又退了好几步。
半晌,才颤抖着将目光定在废墟中心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青丝散落,一手持剑半跪在地上,一袭红袍残破不堪,低垂着头,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不……”谨失神的低喃出声,手不由攥紧。
那女子借力站起来,随手抹了把溅在脸上的鲜血,似乎注意到什么,转过头看向谨的方向,嘴角忽的扬起一抹笑容,神态柔和。
随后手提起剑,猝不及防,直直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不要!”谨飞奔而去,伸出的手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那女子的身形瞬间消散,原处只有几枚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鎏彩能量团。
那些能量团飘在空中,其中一枚血红光泽的忽然射出一股能量,一道空间裂纹将几枚能量团全都吸了进去,不知所踪。
谨一下慌了,忙追上去,闯入那空间裂纹里,入目的,却又是一片虚空。
谨一时愣住了,苦笑一声,缓缓抬手,一股淡淡的法力附在掌心,随即狠狠一掌便落在了肩膀之上。
现实中,谨慢慢睁开眼,昏暗的灯光柔和不刺眼,肩膀和掌心的疼痛让她的意识瞬间清醒。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张清丽的脸突然探出头来,谨微微蹙眉,用手撑着想起身。
“唉,别!你的手和肩膀都受伤了,这么动伤口会裂开的。”那个女生扶起谨,顺便做了自我介绍:“我是晴美,你好。”
谨眉头微松,张张口,声音沙哑,回以介绍。
“我知道,劳埃德已经和我说过了。”晴美帮谨拿了枕头垫在腰后,又拿过桌上的水杯递给她。
谨接过,送到嘴边还未喝,门就被敲响了。
来人是劳埃德和妮雅。
“谨,你怎么样了?”妮雅快劳埃德一步走来,坐在床边关切询问。
谨摇摇头,示意没事。这才饮了口水润润嗓子。
“你在楼顶上发生了什么?是谁伤了你?”劳埃德语气严肃,蹙起的眉头迟迟不松。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们无需多管。”谨抬眸与劳埃德视线相撞,眸中一闪而过的凌厉是他不曾见过的,一时怔愣在原地。
谨缓和语气:“这件事情算是我的私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你们还有任务在身,不必担心我,去忙吧。”
妮雅看了眼怔愣的劳埃德,微微叹口气,扶着谨的肩膀轻轻抱了一下她,“有什么事你可以尽管告诉我们,不用一个人压着。好好休息。”
说罢,妮雅推着劳埃德就离开了房间。
“晴美公主对吗?我听说过你,很感谢你的照顾,多有麻烦。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谨认识的公主不少,但大多数论起地位来还不如她自己,一般也就是带上尊称,客客气气。
到了晴美这里,更不会例外。
晴美笑了笑,心中不知想了些什么,眸中一抹深意划过,顺着谨的话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谨目送她离开后笑意一淡,臂上缠绕的九恒轻动了一下。
“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谨将体内最后能调动的力量分了一半予九恒,九恒轻盈的绕着谨转了一圈,随后缓缓隐去身形,形成一道屏障。
谨盘膝凝神,运起最后一丝力量在体内游走。
那人伤的,可不仅仅只有躯壳。
本就受损的魂体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肩膀与手心处的空洞尤为显眼。
法力分为两缕,分别送往肩膀与手心,化成一股莹白的能量覆于其上。
但效果微乎其微。
谨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静默一会儿,抬眼环视四周,掀开薄被,身上也早已被换上了一件丝绸吊带睡裙。
谨穿着拖鞋慢慢走至窗边,推开窗户,凉爽的风气扑面而来。
深呼吸几口,心头烦闷的感觉减轻不少,漫无目的的朝外看去。
这间房的落位很好,宫外的景致也能看到。
暗幕驱赶着余晖的尾巴,街道间零零散散的开始亮起灯火。
夜幕霸占了全部天际,繁星璀璨,就好像绣在暗色礼裙上的的钻石闪闪发光。
“愿辰光与尔同在。”
一句话突然从谨的记忆深处冒出。
她仿佛看到了一片草地之上,或站,或坐,或躺着一群少年少女。
细细一数,恰好九人。
最小的那个躺在地上,看着星光灿烂,似是期盼的说了一句:“愿辰光与尔同在。”
可惜,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房顶上传来落脚声,谨瞬间回神。
“夜深了,穿这么少很容易着凉的。”是寇的声音。
看样子,是巡逻时看见谨就过来看看。
“谢谢,我没事。”谨依旧稳稳站在窗前,闲来无事和他聊了起来:“倒是你,鼻音有些重,感冒了?”
“是啊,有点,还不严重——当心,我下来了。”寇提醒一句,随后从屋顶上翻了下来,背对着房间坐在了窗沿上。
谨指尖轻动将九恒召回,绕回臂上归于无形。
“所以,你这算偷懒吗?”谨轻侃。
“当然不算,我现在也在看着底下。”寇侧过头看谨一眼,却忽的一怔,随后立刻转过头。
谨注意到他发红的耳尖,也并不认为自己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吊带裙在夏季日常很常见。但见他如此,就起了逗弄的坏心思。
“寇,你耳朵怎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