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踏出镜屋时，墨色早已如潮水般漫溢天际，将白日的最后一丝光亮吞噬殆尽。朦胧夜色里，几点寒星闪烁，宛如细碎的钻石，散落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之上，却驱不散这浓稠如墨的黑暗，唯有远处几点昏黄灯火，在凛冽寒风中明明灭灭，挣扎着透出些许暖意。

“晓冬哥。”夏梧轻声唤道。

“嗯？”闫晓冬应了一声。

“这是梦吗？”夏梧的声音带着一丝恍惚。

“或许吧。”闫晓冬的回应轻柔且温和。

“……能不能，就别醒了。”夏梧的话语中满是眷恋，微微颤抖。

“小梧，”闫晓冬轻轻拥他入怀，那怀抱暖如春日，声音在夏梧耳畔低低响起，“明天见。”

夏梧的脸上，一瞬闪过的失落没能逃过闫晓冬的眼。

夏梧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其实没关系的，他们往后还有数不清的明天。

多年之后，夏梧才恍然惊觉，那时闫晓冬那句“明天见”后真正的意义是：往后余生，岁岁朝朝，我都只为你而活。

高中的国庆节假期相较平日总是短上几分，两人各自匆匆收拾了些厚衣物，便又一同踏上返校之路。

期中考试如期来临，闫晓冬神色从容、胸有成竹地迈进自己的考场，夏梧就在隔壁考试。相较于闫晓冬的气定神闲，夏梧眼下一片乌青，显然是连日挑灯夜战，此时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小梧，加油。”闫晓冬路过时，轻声鼓励。

这场期中考试持续三天，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清脆响起，夏梧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收卷铃响后，同学们三五成群、陆陆续续地朝食堂走去。闫晓冬在人群中张望，却始终不见夏梧的身影，心下不禁一紧，“小梧？”他抬手叩了叩考场的门，抬眼便瞧见夏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夏梧闻声抬头，望向闫晓冬的瞬间，眼中有了光，张开双臂。闫晓冬指了指监控，可夏梧执拗地坚持，闫晓冬无奈轻叹，终是将他拉起，温柔地揽入怀中。

“别人都去食堂吃饭了，你怎么不出去？”闫晓冬问。

“我在等你。”夏梧的声音有些疲惫，但眼里满是依赖。

此刻，教室里空荡荡的，静谧无声，两人的心跳声交织、清晰可闻。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夏梧仰头，眼中的信任与依赖毫不掩饰。

“当然会。”闫晓冬松开怀抱，揽着夏梧的肩，带他向食堂走去。

下午的课程安排得不算紧，夏梧有体育课。听闻闫晓冬被邀请参加篮球联赛，夏梧等到解散队伍后，便迫不及待地奔向篮球场。

恰逢闫晓冬高高跃起，投出一个漂亮至极的三分球，动作行云流水。他一转头，目光直直撞上夏梧的，微微挑眉，那笑容无端添了几分邪魅，眼神炽热滚烫，带着侵略性，看得夏梧脸颊绯红，心跳如雷。

闫晓冬又练了一会儿，觉着有些累了，便将篮球搁在一旁，稳步向夏梧走来，直至站定在他身前。

“小梧，哥刚帅不帅？”闫晓冬嘴角噙着笑，带着几分少年意气。

“帅。”夏梧红着脸，声若蚊蝇。

闫晓冬抬手，似是想揉揉他的头，终是在空中顿了顿，又放下，带着热气，低头看向夏梧，“带水了没？”

夏梧忙不迭地摇头，“我、我现在去买……”

闫晓冬点头，“行，我去洗洗手，打完球手脏。”其实，他是怕弄脏了夏梧那身干净的白色衬衫。

待夏梧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闫晓冬正坐在观众席上，目光遥遥地锁住他的身影。夏梧一路小跑至闫晓冬跟前，将刚买来的电解质饮料递给他，“晓冬哥，喝点，补补。”

闫晓冬接过，拧开瓶盖喝了几口，额前的汗珠滚落，“小梧，周五下午的联赛，你来给哥助威吗？”

“会的。”夏梧毫不犹豫，哪怕周五下午有课。

闫晓冬怎会不清楚他的课程安排，他宠溺地刮了刮夏梧的鼻尖，“我去给你班主任请假，你只管来给哥加油打气。”

“好。”夏梧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