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缓缓起步,磨蹭在车流中,车窗被雨水打的冰凉,抬眼望出去,只有被雨幕模糊了的灯牌和高楼。
耳机里响着机械但俏皮的声音“宿主,你今晚睡大街喔…”
年轻人不情愿的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抹掉玻璃在额头上留下的水珠,他看起来很累,一双桃花眼微眯,适应光线后才在心里问“什么睡大街?”
“以你现在的积分是不能兑换住所的。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青年按亮手机,白色屏幕上有几行黑字。
姓名:楚酌
编号:E99999
排行:倒数第二(主管:很不错哦!)
积分:98
现所在世界线:08133
“我怎么还是倒二?”
“对啊,马上就倒一了,因为原倒一今天刚死数据还没更新,大概明天你就可以是倒一了。”
楚酌:……
公交拐进十字路口,报站音骤然响起打断楚酌的思绪“终点站到了,请各位乘客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
连公交车都在赶人。
楚酌从胸腔压出一口气,扣上卫衣帽子硬着头皮下了车。索性,雨下的不是很大,他找了个车棚站在下面心里盘算着怎么应付当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楚酌伸手掏出来按开锁屏,入眼的却只有一只橙红色的光团。
“小枫枫为您服务,我的宿主。不要愁眉苦脸了,至少你还能活着呢不是吗。”那是他的助手,名字叫‘枫光’却倒霉催的被安排到一个排行倒数的宿主身上。
楚酌盯着屏幕沉默良久,面无表情,仿佛石化住了。
“那个…你要不贷款,呃,我说贷积分整个房子?”
“别不说话啊,你这样有一种淡淡的死感…”
青年目光有些复杂,像是在内心挣扎很久后才做出决定似的,开口道“任务是什么”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你是一个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的学生,任务就是在今晚10点前到秀山路城芯大厦门口,而且这个你已经做到了。”枫光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会傻了吧。”
可谁料,楚酌的一句话反让它傻住了,它清晰且明确的听到这个年轻人用温凉缓慢的声音说“攻略任务是什么?”
橙红色的光团顿时定住,仿佛是截屏图片一般。半晌,楚酌从耳机里听到枫光扯着嗓子喊“什么?!你问我什么?!”这句话包含着一阵欣慰和震惊“楚酌!我跟了你这么多世界线,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别嚷嚷…”楚酌扯下耳机,汽车压过马路的轰鸣声下,隐约夹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
他抬头望到马路对岸,灯火荧乱的商业街上孤零零站着一个小女孩。人海流动在她周围,显得她是那么突兀,就像一块海礁,一会儿出现,一会又被淹没。
高峰时期的马路很好过,因为车群堵的一个个动弹不得,楚酌正好能从缝隙中穿过。
到了路对岸,他才看清那个女孩。
目测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干净而且一看就很贵的衣服,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
“孩子,你跟你妈妈走散了吗?”
小女孩没搭理他,自顾自张着嘴巴哭叫着。
“你别哭了好吗,乖,我可以联系你妈妈的。”楚酌对她表现出一种久违的柔和。
女孩有女孩的想法,现在她更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甚至连看都没看楚酌一眼。
他有些头大,环顾四周人群流动,最终还是压住把小女孩扔在这里的想法耐着性子哄着。
“小朋友,”楚酌从卫衣口袋里拿出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一包纸巾,又从那仅有的四张纸里抽出一张来递给小女孩“你听哥哥说。”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总算是看到他这个人,接过纸巾擦了擦脸。
“你跟妈妈走散了吗?”
“我没有妈妈,”说着又哭高了音调“我只有哥哥…”
楚酌:我真该死啊…
“那你跟你哥哥走散了吗?”
“我哥…我哥不要我了…呜呜…”
楚酌:这叫什么事儿嘛…
“你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呢?他不要你是犯法的,走,我带你去找警察。”
楚酌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我要告他…”
闻言楚酌嘴角一抽,牵着小女孩往警局走。
警察同志们服务周到,大厅里,几个值班警官拿着吹风机把两个人整个吹了一遍,衣服是干了,但是那个女孩的泪却始终不干。
“哎,现在这孩子嘛,真难搞。”一个年级稍大的警察端着保温杯跟楚酌并肩而立,他们俩站在人群外,看着年轻警察们哄孩子哄的团团转。
“确实。”楚酌应和。
“这是跟哥哥吵架了?”
“不知道,我在马路边捡到的…呃,遇到的。”
年级大的警察点点头,抿了一口茶“哎,还要把自己哥哥告了,”他笑了笑“真可爱,她都不知道‘告了‘是什么意思吧。”
“看那架势,不像一点也不知道。”
那警察哈哈笑着,末了问他“小伙子,你怎么回去?”
“我…”楚酌顿了顿“其实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