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是个续着白胡子的老头,背着药箱,见到病人,就把药箱放下,拿出来脉枕放在床边,捋了捋胡子,“把手放上来。”
温客行看了老头子一眼,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来了人间就要遵守人间规矩,然后才把手腕放上去。
当三根手指头搭上脉门的时候,温客行还是忍不住眼神一凌,要不是旁边的阿湘看出不对,及时伸手拽住温客行的衣袖,他怕是立马要暴起将眼前的老头子掐断脖子。
“主……爹爹……我爹爹怎么样?”阿湘嘴打秃噜,好悬没喊错。
白胡子郎中没有感觉到什么,收起搭脉的手,说道:“脉象来说,身体亏空,需要好好补身体,身上外伤也处理了,总的来说没有大碍,我给开个温补的药方,一天喝三次,药渣还能熬两次,一共一两银子。”
“多谢大夫,阿湘你去拿银子。”温客行收回手,笑着道谢。
“知道了爹爹,大夫您稍等。”
白胡子郎中捋着白胡子,“无妨。”
而一旁看着的牛大婶母子咂了咂舌,果然他们泥腿子就是看不起病,就两嘴皮子一磕,一两银子就没了,那得买多少粮食啊。
但看到这里,也没他们什么事情了,于是向温客行告辞,“那阿湘爹,我们就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喊一声,别客气。”
“如此多谢婶子,阿湘,你送送。”
“诶!”阿湘把翻出来的一角碎银塞进郎中手里,然后对牛大婶和大狗说道:“婶子,大狗哥,我送你们回去。”
“送什么啊,就几步的路程,阿湘你还是留下来照顾你爹吧。”
说罢,牛大婶拿着碗带着牛大狗快步回去了,一点都没有给阿湘送的机会。
而白胡子郎中也配好了药方,然后将一包药交给阿湘,“这是药和药方,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快去给你爹熬吧。”
“多谢大夫,大夫慢走。”
送走了白胡子郎中,屋子里总算只剩下了阿湘和温客行。
“阿湘,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大概三个月前来的。”
两人互相交代了一下,才算是把这里的情况大致捋清楚了。
此处为墨灵大陆,分男人、女人、双儿,双儿特殊,不做计较。武学方面,因为来的时间短,顾湘还不清楚什么情况,不做阐述。
而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大致可以解释为转世重生,至于为什么会有记忆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我现在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夫郎?而你是我亲生的女儿?三个月前刚刚搬来这里落脚?”
温客行非常艰难的才将那三个字吐出来,想他堂堂鬼谷谷主,杀人如麻,竟还会遇到如此大的机遇,虽然如今武功尽失,但他活了下来,上天还把阿湘送回了他的身边。
他很高兴,武功可以再练,但人死复生这种事情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顾湘非常艰难地点点头,她比温客行早来,所以已经差不多接受过来了,就是……咳咳,他们的关系……
“主……不是,爹爹,你不好奇你的丈夫是谁吗?”顾湘原本喊的时候是没啥顾忌的,毕竟原本的温客行没记忆,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照顾她,如今有了跟她一世相处的主人,顾湘反倒有些畏手畏脚起来。
温客行也不管,总会习惯的,他只是比较担心他的阿絮,至于原来的丈夫,那是谁?跟他有毛关系?
“我知道他干什么?号丧吗?”
“我反复回忆那些记忆,父亲的姓氏似乎是姓周。”顾湘现在年纪太小了,所以得到的记忆可能还没温客行的的多。
温客行呼吸一顿,“姓周?”难不成是阿絮?可他记忆里似乎没有这段记忆。
顾湘看温客行那模样,想来是没有比她更多的记忆了,于是道:“爹爹,你还饿不饿,要不要阿湘给你煮点吃的?”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温客行也不强求,大不了就是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知道阿絮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好好活在那个世界。
“爹爹?”见温客行不回话,顾湘没敢走。
“去弄点吃的吧。”
“知道了!”得到回应,顾湘立马蹦蹦跳跳地离开,盘算着家里的食物,能给他主人弄点什么吃食。
而另一边被温客行惦念的周子舒,在交代完一切后,便自断心脉随了温客行而去。
二人双双躺在寒床上面,面带笑容,等张成岭带着大巫和七爷来的时候,两人早已气绝多时。
“师父——”张成岭大哭着扑了上去。
“子舒——”七爷亦是悲痛。
但大巫却似乎看出了不对劲,扶着自家爱人,安抚道:“他们二人并未落入轮回,大约是去了其他世界。”
“你说的可是真的?!”七爷抓着乌溪的手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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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子舒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是一连串的恭敬声音。
“庄主醒了,快去喊医师。”
然后就是一阵手忙脚乱,搭脉看病,配药,煎药……
等终于可以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已经大半天过去了,而躺在床上的周子舒,才算有了空闲来捋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现在的情况算是转世重生,这里是墨灵大陆,以武为尊,而他周子舒是一庄之主,好巧不巧,这山庄也叫四季山庄,也做的情报生意。
师父早逝,少年庄主,年幼可欺,不得已之下,原来的他便选择了关闭山庄,断了情报生意,才算堪堪保住了师父留下的产业。
三年前他功法大成,才又开启了四季山庄,再次做起了情报生意,不想前不久,他不小心得罪了一个人。
那人卑鄙无耻,下毒暗算了原来的他,一直昏迷至今,直到周子舒的到来。
“原来如此。”捋清了记忆,周子舒算是彻底接受了现在的情况,只是他担心他家老温,也不知道他家老温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获得了这莫大的机缘。
“来人!”
“庄主有何吩咐?”
咻的一下,一道身影从黑暗中忽然出现,单膝跪在周子舒身前。
周子舒想了想,走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幅小像,吩咐道:“拿着这张画像,替我寻这个人,一旦有消息,立刻来告诉我。”
跪着的人双手接过,“是,庄主。”
两个互相牵挂的人,却不知对方身在何处,只盼望对方能够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