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少商与程少卿从楼家出来,萧元漪已经离开,袁慎便邀两人同行,一道送她们回府,并告知程少商楼垚为何必须迎娶何昭君。
“楼家提出并娶之事,你怎么不肯退亲。”
“阿垚知道并娶之事对于我来说是羞辱,若他敢答应,我定会两巴掌拍死他,可他并没有答应。”
“楼垚为人无知无能,又不够聪慧,你不肯退亲,是不舍得好拿捏的楼垚,还是不舍得马上就可以逃离父母去外面见识更广阔天地的机会呢?”
“袁善见,你少羡慕我,再者说,我便真如此想,与你有何干系?”
“你可知何将军为何非要将女儿嫁回楼家?”
“那是因为……”
袁慎刚要开口,却被程少卿打断。
“因为楼氏子弟,皆为儒生文官,嫁于楼垚,何家小公子才能保住何家遗产。”
“阮阮是说何家的部曲?”
“不止,应当是何家一切,包括族人遗孤,现在应该是由何昭君暂管,待何小公子长大后再行归还。”
袁慎接过程少卿的话继续说着。
“此事说来简单,可在何小公子长大成人这十几年间,变数太大了,楼垚是何昭君眼下最周全的选择。”
“可阿垚不喜欢何昭君,再说,我就不相信全都城没有第二个心底磊落且感佩何氏忠义,愿意迎娶何昭君之人。”
“何家如今赞誉满天下,何昭君嫁妆丰厚,会贪图这些的人家,何氏信不过,不贪图这些的人家又不愿出头。”
程少商看着袁慎,思量片刻,语出惊人。
“不如,袁夫子,你娶了何昭君吧。”
此话一出,袁慎当即怫然不悦,无语叹息,转头看向程少卿,程少卿惊讶的看着程少商,一心听程少商继续说下去。
“你心地磊落,定不会吞没何家部曲,再说,你的才干、学识、相貌比阿垚都强百倍,若是你提出来,何昭君她定不会……”
袁慎气愤不已,打断程少商继续说下去。
“不会什么,迎娶何昭君这样的新妇,轻忽不得,怠慢不得,将来还要倒贴许多人力物力,帮扶何家东山再起,你可真看得起在下。”
袁慎果断回绝。
程少卿见袁慎如此生气,不由笑出声来,转头看向袁慎,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袁慎见程少卿没心没肺,笑的开心,一时气的想打人,却又无可奈何,三人一路无言,马车到了程家还没停稳,袁慎就连忙将两人赶下了马车 。
何昭君抵达都城之日,程少商与楼垚在城门外等候,本想与对方说清楚,可是看到何昭君披麻戴孝地回来,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何昭君神情平静冷淡,显然已经猜到了她们的想法,便让程少商随自己先去处理一件要紧之事。
程少商跟着何昭君来到了廷尉府,直奔后院刑场,只见得肖世子已被压在刑台之上,何昭君今日来便是取其性命,用来祭奠父兄。
事到如今,肖世子还心怀侥幸,希望何昭君能看在往昔情分上,善待肖家遗孤。
“什么情份,是将我大兄跟四兄头颅扎在枪尖上,向我父亲叫阵的情份,还是把五兄射杀在沙场的情份,又或是一刀捅死我那身怀六甲嫂嫂的情份,还是将我傅母剜眼跺足的情份。”
“圣上仁慈,原本念在你肖家从龙有功,赏你全尸,是我上奏,恳请将你枭首的,你们肖氏只配世世代代为无头逆贼,遭世人唾骂。”
此言一出,肖世子恼羞成怒,何昭君一巴掌打断他大喊大叫,肖世子扬言做鬼都不会放过何昭君,但何昭君根本不在乎,她手起刀落亲自将肖世子斩首,程少商吓得慌忙转身,被身后的凌不疑及时揽入怀中。
程少卿跟随凌不疑寻程少商而来,程少卿亲眼看着肖世子人头落地,面上却波澜不惊。
“何昭君,你等等……”
尽管程少商已经见到何昭君的狠辣决绝,可她还是想去劝说对方不该强求这门亲事,被程少卿阻止。
“阿姊,此事交给我,我去与何昭君说,阿姊听我一次,回家等我,好吗?”
“从前我与楼垚在一起,只需想着爱与不爱,可从今往后,我爱与不爱,都已不再要紧,我阿父临终前,曾重重打过我两巴掌,并留给我两句话,第一句,从今往后,何家再无人可替我遮风挡雨,第二句,将来何家与幼弟,都要依靠与我,我必须苟且到幼弟长大,我再不是从前的何昭君,更不会肆意妄为,我这条命,得罪不了任何人,也得罪不起,我得留着照顾我幼弟。”
何昭君真情流露,程少卿看着面前沉稳的何昭君,温柔安慰道。
“我知你失去父兄心中难过,我也知如今这样是最好的选择,谁都不想拆散有情人,我也没有立场劝你们任何人坚持或放弃,你们都没有错,错的从来都是心怀不轨之人,何氏全族之命换你姐弟二人性命,那便好好活着,带着他们的那一份,坚定不移的活下去。”
“我不喜欢楼垚,可我别无选择,倘若能够换回父兄性命,就算是千万个楼垚我都不稀罕。”
何昭君临行前泪眼朦胧的看着程少卿说道。
“我明白,我们被命运裹挟,从来都无法无法脱身,来日方长,保重。”
程少卿向何昭君点头行礼后转身离开。
凌不疑送程少商回程家路上将何家守城之事告知程少商,何家父子英勇,保护全城百姓无一伤亡,程少商内心颇为震撼,她只是不甘心,为何倒霉总是她,程少商忍不住崩溃痛哭,将心中愤懑与不甘发泄出来。
程少商下车后看着守在程家门外的楼垚,迟疑片刻后,上前告知楼垚暂时不再相见。
夜晚,楼垚仍迟迟不愿离开,守在程府门前,程少商望着满天星辰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想起刚刚程少卿告知何昭君与她所说的话,程少商心中只有这一个心愿,却事与愿违。
第二天,程少商决定去楼家退亲,楼垚听到程少商决心退亲,一如程少商之前般悲愤委屈,程少商单独将关于何家之事悉数告知,程少商哽咽泪流,她即使有万般不舍,但如今他们被家国大义裹挟,只能被迫接受这一切,他们与何昭君的成长,付出的代价太大。
再程少商的劝说下,楼垚终是接受了这一切,而楼垚应下与何家的亲事乃大义之举,楼垚以此警告大房日后莫要再插手二房之事,楼垚与程少商相对而望,为彼此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