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临时有事,中午我只能去学校食堂吃。
学校食堂的饭菜确实不怎么样,可人却还是很多。
我刚打完菜,看了一圈,找到了一个空位。
吃了两口,菜实在不合我的胃口,准备起身倒掉时,看见陆泽朝我这边走来。
他敲了敲桌面,“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我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跟在他后面的王其轩一脸八卦,“啧啧啧,我说怎么不去那边咯,原来这边有妹。”
“能吃吃,不能吃滚。”
“这么凶干嘛,怎么没见你凶过小栀栀?”
“怎么说话的。”陆泽勾起一抹笑。
“切,偏心。”
“阿泽,好巧啊。”一个女孩子插进了他们的谈话,女孩子唇红齿白,皮肤白皙,笑得很好看。
王其轩在一旁打趣道,“怎么,玉盈盈,你追爱追到食堂来了?”
那个叫玉盈盈的女孩子白了王其轩一眼,“怎么哪都有你,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小声开口,“你们先吃,我...”
话没说完,被玉盈盈打断了,“阿泽,你吃不吃虾?我给你剥。”
见状,我端起盘子起身,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陆泽抬头,看见对面空落落的座位f和女孩的背影,拧眉道,“吃饭时闭嘴很难吗?”
玉盈盈愣了半拍,半天才低下头委委屈屈道,“对不起,阿泽。”
陆泽起身,放了盘子,小跑到我边上,“吃饱了吗?吃那么点,下午饿不饿?”
我没等他,自顾自往前走,“不饿。”
他点了点头。
“放学等我一起走?”
我想了想,“不了,我认识路,可以自己回去。”
陆泽眼里闪过一瞬的无措,半天也只说了句,“好,注意安全。”
放学我没有和陆泽一起走,我随着人潮,出了校门。
“禾禾。”
眼前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似乎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贺祁?”我有些惊讶。
陆泽和王其轩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眉心微微皱起。
王其轩挠挠头,“那谁啊,看起来怪有钱的,小栀栀深藏不露啊。”
“你管她?”
贺祁车上暖气开得很足,刚上车,我便被他车上的热气包围。
他不开口,我接着道,“当年是因为我父亲公司地址变动,我们一家才被迫搬去B市的。”
“我们家从来都没有嫌弃你们的意思,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他只是淡淡的推了下眼镜,“不聊这个了,你在学校适应得怎么样?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劳费你操心了,我很好。”
贺祁是陆家的孩子,之所以随着母亲姓,是因为他的生母是陆家陆长空在外的情人。
在我小时候,陆家因为些矛盾纠纷,不得已将贺祁放在我家寄养,说是矛盾,其实也就是那段时间陆长空原配病重,而陆长空一点都不关心原配就算了,一心只想着把在外的情人贺兰娶进陆家,陆老爷子死活不同意,说陆长空败坏了陆家的名声,最后被陆长空活活气死,原配在不久离世后,原配诞下的儿子也被他们刺激得离家出走。
陆家那段时间很乱,公司一时失去掌权人,乱成了一锅粥,好多股东闹着要退股。
那时正赶上我父亲公司迁址,只好把贺祁送回一团糟的陆家。
后来有几个好事的人在外到处说苏家冷血,乱成那样还把孩子送回去,一点都不顾陆家原来和苏家的交情。苏家成了他们口中的势利眼,而陆长空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连一句澄清的话都没有。我只记得,在那一段时间,家里公司的经营很不好,有段时间甚至濒临破产。
后面我们搬走了,风言风语才渐渐平息。
之前听说陆长空情人也是个狠角色,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几个股东平了火气,再也没有人说要退股。
我收回思绪,“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止是想问我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吧。”
“你今年十八了吧,禾禾?”
我皱眉,“什么?”
“也难怪看事情看得那么通透,”他笑,“不过,太聪明可不是件好事。”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事。”
“嗯,我送你?”
想都没想,我直接拒绝了,“不了。”
爬楼梯爬到二楼,余光看见陆泽倚在门框上,不知等了多久,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心里烦闷,没有和他打招呼。
“你,认识那个男的?”
“哪个?”我思索了下,“贺祁?”
“嗯,”陆泽咬了咬下唇,“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
他笑了,不过笑得很嘲讽,“算了。”
我没再理他,上了楼 。只觉他在我身后,对着我的方向望了很久。
直到我到家门口才听到一声大力的关门声。
天色渐沉,竟也开始下起了雪来。
外婆在厨房煮了饺子,锅里的水正烧得沸腾,冒着阵阵热气。
我翻开课本,半天也写不下一个字。
外婆走过来,没说什么,只是把窗帘拉上了,“又下雪咯。”
“禾禾,等下你吃完后,把这碗饺子送给阿泽哦,那小子没个正经,不会照顾自己。”外婆端了碗饺子,从厨房出来,边走边道。
“好。”我裹了件羽绒服,端起饺子很快出了门。
刚到他家门口,我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砸东西和咒骂的声音。
我的心瞬间被揪紧。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你老子的?”
随后是陆泽略带些戾气的声音,“我没良心?我妈刚走,你就把私生子接回家,生怕晚了分不到你的棺材本?!”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我准备敲门的手顿在了空中。
门被从里打开,一个中老年男人从里面出来了。
我瞳孔瞬间放大,好眼熟,但又记不起来。下意识地,我侧了侧身,给他让了条路。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而后又很快移开。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这是我第一次来他家,但是现在很乱,地上有很多玻璃碎片。
“陆泽?”没开灯,我小声喊他。
他坐在沙发上,额角有伤,脸颊也肿了。
“做什么?”
我把饺子放在茶几上,“外婆让我来给你送饺子。”
他眼角忽的就红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抽了张纸递给他。
他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有些颓败。
“你等等我,”我起身,“你受伤了,我去给你拿碘伏。”
“我给你上药,等我。”
“小伤...”
再回来时,陆泽已经洗了脸,还粘着些水。
我抽了张纸递给他,“先擦擦。”
他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要看穿我的想法。
“擦一下。”
他还是不动,我咬牙,踮脚给他擦。
“我以后也可以像你外婆那样,叫你禾禾吗?”
我愣了一秒,乖巧地点了点头,“可以啊。”
我弯腰去拿碘伏,“弯一下腰,我够不到。”
陆泽很好商量地弯腰。
“疼就说。”
碘伏轻拭过伤口,凉凉的。
“别动。”最后,我给他贴了张创口贴,“顺眼多了。”
“这里太乱了,”我打量了一下附近,“要不,你先去我家暂住一晚?我的意思是,现在太晚了,明天再收拾。”
陆泽看我,似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期待,妥协了,“好。”
我笑,向他伸出手,“走?”
他没有犹豫,伸手握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