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装载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麻袋。
许是拿货的人也没料到此行能如此顺利,心情舒畅之下,老黑特许将其中卖相最好的两个“小货”拎出来单独摆放,当然也不会承认他这一点子善心是因着麻袋不够用的缘故。
钱良黑哥,咱这单拉完,是不是就得收手了?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蓝色的确良衬衣搭西裤,带着个银边眼框,五官清秀中透着几分温润,说话间的语调轻柔也带着几分不可捉摸的惋惜。
此刻,他任由身体慵懒的倚靠着车门,倘若不是瞧见他那不规矩的手指正徘徊在女孩稚嫩的脸庞上,还真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初入社会、单纯质朴的好青年呢。
(皮相借用:李钟硕)
路人甲咋,你还真上瘾了不是?
钱良呵呵,哪有,我这不是想着能多挣点钱,娶个老婆过日子嘛。
老黑显然不相信他嘴里的鬼话,从最初自家弟弟非得鼓动着要拉这小子入伙时起,他就对眼前这人有些说不上来的防备。
无关其他,只因他看不明白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面对钱财、美色,这人总是淡然处之,与人交往时脸上常带着三分温和笑意,也从不争那口舌之快,仿佛世间一切纷扰皆与己无关。
然而,其在私底下行事却极为出格,手段狠辣至极。这种极致的反差感,让常在阴沟里混了多年的老黑见了也会莫名地心悸,尤其接触的时间越久,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便越发深刻。
这也是让他决定提前金盆洗手的重要原因之一。
……
思虑再三,老黑还是决定得告诫对方一二。毕竟这是他们接手的最后一单,他并不想在这个关口惹出其他麻烦事来。
路人甲钱良,你想做啥,俺管不着。
路人甲你也算是俺老黑带入门的,别的俺烦扯,但你得给老子记住喽,只要你还是跟着俺老黑干一天,那你就得守着俺老黑的规矩!
气氛微凝,开车的黑老二从后视镜瞥见,赶紧开口缓和氛围。
路人甲哎嘛,这有啥好吵吵的……嫩不对,大哥,你瞧前面俺咋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老黑闻言便从窗外探出脑袋,眼神微眯,四下一打量。
路人甲艹
路人甲八成是条子!
路人甲老二,赶紧的,掉头走方山那条小道。
钱良也注意到了前方的状况,微微上挑的眉毛透露出主人的诧异,只不过他并不觉得意外。
他偏过头,视线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手下那张烧的滚烫的小脸,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怜爱啊。
秦家出手的速度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吶……哈…事情更有趣起来了呢…
老黑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处的异样,眼神狠戾地盯着青年。
路人甲说说,你亲自抱来的这崽子到底啥来头?咋这次条子这么快就能堵到这来了?
面对男人的诘问,钱良眸色微动,随后掀起眼帘,直视对方说出事实。
钱良黑哥,我抱她回来时,当真以为她就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崽呢。
路人甲呵
老黑当然不信这人嘴里的假话,不过现下,要紧的是先躲过这场风波,只要手里的这批货交完,到时候他再和老二往越缅躲躲。等过个三五几年的,洗白身份回来又是一条汉子。
……
钱良也不在意他们是否相信他的说辞,自从知晓警方的动静后,他整个人就像重新活了过来似的,连周身的气质都开始变得愈渐锋锐。
半阖着双眼,手臂随意的搭在车窗上,清冷又略带疏离感的指尖在车框上自在的起舞。
半响,短促而富有节奏感的叩击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道蛊惑人心的低语……
钱良黑哥,二哥。
钱良放宽心吧,弟弟我这……可是有个极好的主意呢。
……
车内一室寂静。
老黑余光轻飘飘的落在脚边那蜷缩成一团的两孩子身上,在顺着往上看了看青年那满脸惬意笑容的脸,心脏那是控制不住的剧烈紧缩抽搐着。
或许是那道视线过于炽热,钱良收敛起笑意,带着几分不悦回望过去。就这样,老黑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对方那死寂又空洞的眸子,其中好似装了只恶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其吞噬。
钱良黑哥,你这是怎么了呢?都流汗了呢?
老黑回过神来干巴巴的扯着笑,抹去额间的冷汗。
路人甲热的,热的,这南边的日头就是比咱北边毒、哈哈、、
驾驶位的黑老二不明所以的也跟着直点头,智谋之类的事情,他一向搞不明白,所以跟着他哥走就行了。
黑老大冷静下来后,又仔细想了想刚才的计划,越想越觉得可行,老实巴交的脸上也平添出几分凶色。
路人甲钱良,你这主意俺看可行,老二,咱绕路拐个道。
路人甲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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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省,滨市资竹县。
一个身形纤瘦的人抱着某样东西,慢条斯理的向某条巷道走去。
许是这人过于从容,且天色渐黑,来往之间,步履匆匆的行人中也没几个在意他是做什么的。
真正好奇的,估计也就只有那些准备觅食的流浪猫狗吧。
“嘭”———
垃圾桶边上多了个娃。
那人并未立即离开,反而隐藏在不远处,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小巷里的热闹终归只是短暂的,没多久,随着那点子温度散去,夜晚的宁静才正式拉开序幕。
李知诺,一个来自光年之外的生命意识,就在这瞬息中……在这具带着些许温意的小身子中苏醒了。
李知诺(热,好热……头好痛啊…)
迷迷糊糊之间醒来,我只觉得浑身像是被车碾压过似是,尤其嗓子那处,更像是卡了刀片,难受的似是阳了一般。
脑袋瓜里涌来一波又一波的痛感,密密麻麻的刺激着头皮神经,恍惚间又似感觉有阵冰凉舒适的冷意紧贴着我。
挣扎中,我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李知诺(是哪啊……手术是失败了吗?是要死了吗……)
没等我细想,一个硕大的狗头外加两颗亮的发光的绿珠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腥臭难闻的气味贴着脸颊传来,瞬间打通了我堵塞的鼻塞,刺激的我人都清醒不少。
黏糊的液体也拉拉扯扯的流在我的脸上。
李知诺嗬……嗬嗬…(窝艹!!!!!!)
惊惧交加之下,我拉扯着的嗓子,发出不明生物的叫声。
然后,当着这只好奇心过重的流浪二哈的狗面,十分出息的晕了过去。
只是这只二狗子也没啥大出息,被女孩那动人的声色肢体表演,吓得四脚腾空,夹着尾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