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嫔

两年前，宫里宫外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可在这之前，太后已经说了要认她做义女，以后给她找个好亲事。

虽然风絮说没想过嫁人之类的事，都被太后当作姑娘的羞怯了揭过去了。

还没等几日，便听说皇帝在宫外的妃子死了，皇后一族更是只剩她一人。

听说宫外被血洗了不知道多少家，宫内也是不是有人被拖走。

太后宫里也被拖走了几个人，风絮脸色发白，很难想昨日还笑着给她上茶的宫女，直接被拖行着出去了，只留下风絮对着地上的血痕发怔。

许是帝妃情深，庆帝许久没进后宫了。

这个想法不知道怎么被太后知道了，看她的眼神太深邃，可转眼间，已是半阖状态，让人看不分明。

第二日听到太后同庆帝商量她的婚事要大办，她试图推脱，却在太后不容置疑的态度中消声。

毕竟，庆帝和太后已经很久没这么平和地说话了。

太后见状笑呵呵地唤她，“昭昭，往后啊，陛下就是你哥哥了。”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她喊人。

风絮小心看了庆帝一眼，见他没出言反对，才低头盯着脚尖局促开口道：“哥哥。”

庆帝盯着她垂下的头，随意应承了一声，随后跟太后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等到庆帝离开，风絮才凑上前去，“太后娘娘，我不想成婚，我想一直陪着您。”

太后拍着她的手，安抚道：“昭昭，哀家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趁着哀家还在，至少给你都办妥帖了。”

看着太后面露疲态，风絮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只心里恨不得将婚事拖地再晚些。

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风絮在后宫倾轧中翻了车。

再次醒过来就是庆帝床榻上了，彼时皇后一族刚被处置，皇后自囚，不再出宫门。

其他大家族身份的妃嫔，即是自持身份也担心家族，踌躇着不敢凑上前来，偏偏有个没有家族扶持的选侍，为了争这份宠，便不要命地用了不入流的手段。

风絮一睁眼，便对上了一男子未着衣衫的胸膛。

昨晚的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难接受了，她愣了好一会，才呆呆往那人脸上看去。

是......是、是庆帝。

风絮呼吸一滞，眼泪却是流不出来了，昨晚哭了一夜，眼中都涩的疼痛不已。

最难堪的是，风絮发现自己也未着片缕，还紧紧贴着庆帝。

她忍着疼痛，试图用罗被将自己围了起来。

围好后，庆帝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围好了吗？”

风絮脑子还停在她和庆帝滚了床单这件事上，一时之间转不过来，听到庆帝声音，原本干涩的眼眶又有了泪花。

风絮干巴巴开口，声音却哑的不成样子：“陛下。”

庆帝随意应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风絮，让风絮攥着罗被的手越攥越紧。

满身的痕迹，更是让羞耻不住地往脑袋上充。

“我......”风絮发出一个音节后，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无论怎么问都很奇怪。

“我想回太后宫里。”沉默片刻后，风絮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庆帝看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彼时阳光已经从窗子透了进来，打在她还有绒毛的脸上，察觉到他的视线，风絮眼睫跟着颤了颤。

随后他唇角勾起一个笑，拽住罗被一端，令风絮悄悄后撤的动作停住。

用风絮感觉再恶劣不过的语气开口：“就这样回太后那里吗，昭昭——”

风絮不做声，想当木头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超出她的认知了，她实在是处理不来。

索性，沉默应对。

直到庆帝再次开口，“妹妹怎么不说话？”

风絮本就混乱的脑袋，像是受到重击一般，猛地抬头。

声音小的出奇，似是不敢相信，“你、你说什么？”

殿内本身就静，何况庆帝又是大宗师，自然将这话听得仔细，连同她可怜到极点的模样。

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小兽，试图用不知情蒙混过关。

庆帝起身披上里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气势凶的吓人。

至少，风絮头再次低了下去，“我想回太后那里去。”

“抬头。”庆帝嘴角下压，面无表情地冷声道。

风絮像小乌龟一样慢慢抬头，视线先是胡乱飘，又在庆帝的冷嗤中对上他的眼。

“我不知道太后是如何教养的你，只是昨晚之事，怕是整个宫里都传遍了。”

提到太后，风絮的表情认真起来。

看的庆帝心里一阵莫名，想要直白跟她说点什么，又怕她直接崩溃，最终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咽下了嘴里原先预备说的话。

“朕会封你为嫔，云嫔怎么样？”

庆帝眉梢下压，似是询问，却已然是盘算好了。

风絮嗫喏几下，如庆帝所料，到底没说得出拒绝的话。

庆帝又坐回到床边上，里衣上的熏香熏得风絮发晕，只想等着见到太后在圣旨下达前，试图改变一下局面。

像是看破了风絮的小聪明似的，庆帝指节扣了几下，复又将她揽到怀里。

明明皮肉交接处，风絮后背的热汗都快流下来了，却又感觉骨子里有些泛冷。

庆帝的态度太自然，风絮还想往后撤，却被紧紧桎梏着掉了个方向，若是再想往后退，怕是要退到庆帝胸膛上。

庆帝往下一搭眼，就见她小幅度发颤，眼睫也跟着乱飞，脸色苍白。

满脸的不自在，真真是半分都没藏。

庆帝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心中越发无奈，怪不得太后疼成那样，原来是这种性子啊。

“朕陪你去见太后，后宫阴司，你无辜被卷入其中，朕会自行同母后解释。”看得出风絮对这些的踌躇，庆帝直言帮她说明白这些。

“你若没有别的异议，朕现在就去下旨，”沉思一瞬，庆帝补充道：“再许云嫔不跪之权，宫中诸人，切不可为难......”

“哥哥！”害怕事情到达绝无更改的地步，风絮慌乱地胡说着，试图打乱他的话，却被庆帝随意止住，“昭昭，你还是不明白。”

像是想到什么，庆帝再次恶劣开口，“昭昭，情哥哥也是哥哥。”

风絮简直不敢相信庆帝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不知道说什么反驳的话，最终只得恨恨又惶恐地小声道：“——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