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

王熙凤愣了愣，眸中浮现出一丝怀念。

她想她的巧儿了。

眼前的少女年不过十五，却对自己的娘亲百般维护，不由得让她想起前世来。贾琏一直想要个哥儿，对巧儿这个女儿便不怎么伤心。巧儿小小的一团，窝在她的怀里长大。那时候巧儿也说过长大之后要孝顺娘亲，保护娘亲。可惜她做了太多亏心事，没能等到巧儿长大的那天。

也不知巧儿在刘姥姥家还好吗？

王熙凤整个人怔怔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把个面前的吕绮玲下了一跳。吕绮玲心说这不会是被我猜中心事了吧，所以才害怕我？但她细看之下又觉得不像。眼前的士族少女很明显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

“你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啊，没有。”

王熙凤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很少这样当众伤心，但是涉及到巧儿是真控制不住。前尘往事都如过眼云烟，她此生再想见巧儿是不可能了。刘姥姥是个厚道人，她相信姥姥接了巧儿家去，必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只是心里终究还是空落落的。

“阿玲今年几岁了，喜欢珍珠还是白玉？阿玲虽然面染风霜，但只要好好将养一些时日，一定是个大美人。不如先拿这盒珍珠粉敷面，再拿这对白玉玲珑扣挂在腰间，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很好听的。”

“我才不要这么累赘的东西，打架还要护着，要是一不小心打碎了，我娘又得骂我。”

吕绮玲下意识的反驳。

“是我考虑不周了，那这件怎么样？我见阿玲腰间所佩剑穗是鹅黄色的，想必十分喜欢。阿玲及笄了没有，若没有，可先用这个。这叫绒花，是采蝶轩新上的样式，别处都没有。阿玲用这套绒花点缀发间，再穿刚才咱们看过的那条鹅黄色裙子，一定好看！”

“真......真的吗？”

面前的绒花装饰精致无比，明快富丽，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从前在九原郡，春日里虽然也有少女簪花，但都没有这个好看。

洛阳真不愧是天子脚下，竟然有这种好玩的东西。

王熙凤看面前的少女明显意动了。不由得笑笑。

“阿玲低点头，我给你簪上好不好？”

“嗯。”

此时的吕绮玲显得格外听话，手中把玩着白玉玲珑扣，在王熙凤身前微微低头。吕绮玲心想，娘不让她接受太贵重的礼物，这只不过是支芍药式样的假花，应当不值什么钱。

“杏儿——杏儿——”

王熙凤朝后堂喊道。

“哎——来了——”

杏儿人未到声先至，翩然而来，朝王熙凤微微点头，王熙凤知道后堂的事处理完了，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带女郎去换那身衣裳，梳洗一下，要轻便为主。”

“喏，女郎，跟我来吧。”

杏儿带着吕绮玲下去梳洗打扮，王熙凤疾走至正堂，便见到最稳重的绿影在那等着。

“辛苦了，她们是什么人，可打听清楚了？”

“幸不辱命，女郎，这位夫人和女公子是从九原郡来的，严夫人到洛阳是来寻夫的。夫家姓吕。”

西凉军中有名有姓的将领，姓吕的可就一人，王熙凤叹了口气。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瞒着点曹操的眼线，我知道他在司徒府周围安插了人手。咱们从外城绕一圈出去，我亲自送严夫人母女去都亭侯府。”

“女郎这是......”

绿影迟疑了。

“结个善缘吧。”

王熙凤叹了口气，她看了眼不远处蹦蹦跳跳的鹅黄色身影，一时间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小姑娘不容易，孤身一人保护母亲，千里迢迢来到洛阳。能帮，就帮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