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王熙凤没有急着回答杏儿的问题，反倒是先问道。

“今儿不是到城里的铺子里查账去了吗？怎么到这来了？绿影那丫头呢？”

洛阳城内她的铺子不多，更多的是王氏的家族产业。太原王氏也算是大汉数得着的豪门了，即便如此，王熙凤以一介女流之辈打理自家产业，发展自己的私产，还是遭到了族中不少非议。若非王弘夫妇向来将女儿视作掌上明珠，王熙凤又精明强干，她如今手里的这点东西能不能抓住还两说呢。

“姑娘不知道。”

说到这里，杏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洛阳不愧是天子脚下，那些掌柜的见了我，恨不得把眼睛往天上瞧。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我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管得了柜上的事儿。姑娘，有两个掌柜的当时就被我撵了出去，但还有两个自恃是本家的人，奴婢不敢轻易处置，怕坏了姑娘的事，还请姑娘示下。”

王熙凤看着杏儿小心谨慎的目光，笑了笑，用白玉一般的手指轻刮了刮杏儿的鼻尖。

“傻丫头鬼心眼还挺多，走吧。”

“去哪儿？”

“给你这傻丫头出气去。我们家的女孩，难道是白给人出气用的？”

采蝶轩——

采蝶轩店面很大，占了三个店面，营收也是东街最好的。王熙凤甫一踏进这里，便知道这是块肥肉，难怪被人把持的紧。

“见过女公子，女公子怎么来了，这地方闹腾，别惊着女公子。来啊，上茶——”

采蝶轩的大掌柜姓王，算是旁支出身，托了王弘在这里谋了一个差事，一步一步爬上大掌柜，花了十二年。王熙凤隔着三丈远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她有些诧异，按理说这样的人不应该不知道内宅丫鬟们不能轻易得罪，尤其是像杏儿这样在她身边当大丫鬟的。王熙凤身边里里外外的事几乎都会经杏儿的手，得罪了她和得罪自己也没区别了。

“姑娘，刚才是他儿子，他儿子说……说……”

杏儿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还没出阁，有些浑话对面可以随便说，她却说不出口。王熙凤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王叔——”

端起茶抿了一口，这种放了很多佐料的茶她还是吃不惯，抿了一口就算了。

“我此次过来，您也是知道的。这不是我自作主张，是父亲和叔父允许的，族里长辈也都知道。所以不是我不懂规矩，乱插手柜上的事，您说是吗？”

“是，是。”

王掌柜连连点头。

洛阳离得远，王掌柜从前只晓得族中大爷的女公子厉害，但是因为没怎么见过，所以对王熙凤的传言并不当真，只以为是一个口齿伶俐些的丫头，稍微花点心思，打发掉也就是了。

王熙凤是何等人物，这种管家仆人的心思，她打眼一瞧就明白，都不用多费什么工夫。她心里冷笑连连：如今瞧不上我，有你怕我的一日。

“杏儿是我的大丫头，是我贴身的人。我派她来柜上查这半年的账，就是我父亲的意思，叔父的意思。可你柜上的人到好，不把账本老老实实拿出来也就罢了，还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