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01.
“别动。”
血在阴暗的环境中并不清晰，犹如一摊黑色的液体、钢笔的墨囊，顺着布莱克的手腕流淌。刀尖见血，锋利无比。
少年轻佻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他刀指着眼前之人。威斯克只是笑笑，他很是喜欢布莱克的这副表情。
古老的钟声敲响，它已年久失修，却又神秘般苏醒，灰尘乘风在四周游荡。
“抓住他。”
嘀嗒……嘀嗒……
布莱克被摁倒在地，脸上粘血，一眼迷茫地看着威斯克，“大人……”他沙哑道。
见此情景，威斯克没有说话，饶有兴趣地弯腰，擦拭掉布莱克脸上的血迹。“干干净净的才好看。”他轻声道，手上的动作温柔极了。
“关起来。”
布莱克只觉得头晕，他趴在地上咳嗽着，眼前越来越模糊，一双手摸摸他的头，“睡一会儿吧。”
威斯克擦拭着从布莱克手中夺来的小刀，刀尖映着他的微笑，银色在月光下竟又多了几分光彩，威斯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一个小盒中，“第一件礼物。”
“各位见笑了，请。”威斯克皮笑肉不笑，血红的眼睛似乎要将周围吞噬。
舞会照常进行，威斯克长呼一口气，邪灵的脸面保住了，没有闹得太大。
寒冷地牢中的少年昏昏沉沉，月光映在苍白的脸上，易碎、难安。
一道鞭子甩在他的身上，在青花瓷上染了血，布莱克的身体布满红丝——今晚威斯克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布莱克倒在地上，唇边带血，青花瓷轻轻碎裂。
“我威某，敬大家。”布莱克眼眸闪过厌恶，喝死他算了。
02.
距那一场闹剧结束已有三月，再回忆起，威斯克心中仍是辛酸。窗外不知不觉下起了雪，鹅毛飞舞，寒风吹散威斯克的回忆，他走到地牢中。
他要去见布莱克，三个月，威斯克砍了桂花树，摘了长寿花，大殿里仍旧冷冰冰。
“抬头。”威斯克命令道。
少年跪在地上，机械般抬起头，很是乖巧。他的眼角带血，双目布满疲惫。威斯克给他下了毒，他被迫昏迷，醒后又昏迷，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为何刺杀我？”仍是那句话，布莱克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我……”布莱克唇微动，没有说下去。
“你告诉我，我就给你解药。”威斯克带着肆意的笑，弯腰，靠近布莱克的耳垂，轻声说道。
少年点点头，“我想杀了你。”
我想杀了你……
威斯克笑的更加开心，“好！好！”他从口袋中拿出一瓶白色粉末，放在布莱克手中，“我喜欢听话的。”
“你送我的第二件礼物。”
威斯克知道布莱克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恼，刺杀他就是为了杀了他，这个答案确实很合理。眼下有大把的时间，他会让布莱克说实话，让他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布莱克盯着那瓶白色粉末，他没有吃，他知道这不是解药，“碳酸钙。”布莱克将瓶子向地上摔去，拿起瓶子碎片向脖子划去，横在脖子上一条细小的红丝。
布莱克跌倒在地，他终于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三个月的毒让他的精神世界险些崩塌，那里有一片阳光，他却始终追不上，他被黑暗吞噬，他在坠落。
为什么要刺杀威斯克，因为威斯克毫不顾忌他人的计划，他借这件事为理由，威斯克像是故意为难他，他明白了，这只是换个方法折磨他，磨碎他的傲骨，压倒他的自尊。威斯克，可真是恶毒。
03.
碎片被一只有力的夺去，血仍滑落到衣襟，少年眼神茫然，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的峭壁。
威斯克掐住布莱克的脖颈，浑然不管他脖子上的伤，厉声道：“你就这么想死？”
“大人不是说过会杀了我吗？我自己动手，免得脏了大人的手。”
双手愈发用力，布莱克向后倒去，瞥到威斯克猩红的双眼。他只是轻轻划了一下，没有伤到动脉，不会死。
威斯克终于不再掐着他，布莱克喘着气，血染红威斯克的手，却不想，锁骨传来痛楚。
威斯克用力咬着，感受到对方在颤抖，他才松嘴。“大人……”布莱克轻唤。
“我错了……您动手吧……”
威斯克，我只给你一次杀了我的机会。
三个月的折磨让布莱克极度崩溃，他似乎疯了，也似乎早就疯了，他自己知道，这个计谋是最冒险的，也是最能让威斯克相信的。
没有痛楚传来，威斯克只是摸摸他的头，“知道错了就好。”
“第三件礼物。”
威斯克又拉着布莱克带他走出地牢，寒风迎来，布莱克浑身一颤，胸口传来刺骨如刀刮般的痛，威斯克轻声道：“听话。”
大殿外，雪落枝头，寒风呼啸，殿内燃起烈火，企图驱逐寒意，一群人围坐在火炉旁，讨论着他们大人如何处置那些叛徒。
见到威斯克走近，几人不约而同闭上嘴离开，布莱克望向窗外，格雷斯星，什么时候下雪了？哦，我忘了，它已没有光明种子，不再是四季如春。
“下雪了。”他抬头看着威斯克，“格雷斯星为什么越来越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平静的眸子中毫无风浪，“我想去看雪。”
“好。”
04.
布莱克手捧雪花，走向威斯克，“好美。”他喃喃道，在威斯克注视下将雪洒向天空。
“威斯克，一起吗？”布莱克眼角带笑，目光柔和，“看雪。”少年眼中满是期待，雪飘落在他的发丝上，他仍笑着，桂花树下的温柔破土、发芽。
威斯克没有动弹，手指轻轻触碰藏在身后的匕首，“动手。”他的脑海中传来声音，“杀了他。”威斯克慢慢移动匕首，挪到身前，“闭眼。”他听到自己对布莱克说。
“威斯克？”
刀尖刺进皮肤，布莱克握住威斯克的手，向自己胸口捅去，“你……”布莱克面带微笑，盯着威斯克震惊的眼眸，蓝眸染上一抹疯狂，他直接将自己胸口捅穿。
“对不起，大人，脏了您的手。”他嘴唇微动。
脸上仍带着笑意，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他又捧起粘上他血的雪花，“威斯克，看雪。”
说完又向空中一洒，红雪花洒向枝头，那个位置，应该有一棵沉睡的桂花树。
寒风吹落枝头上的雪，吹拂着布莱克的发丝，遮住眼底的疯意，“大人满意吗？”他咬破自己的嘴唇。
威斯克脱下外衣搭在他的身上，“不满意。”威斯克喂给他一粒止血药，“你还没有吻我。”
“威斯克，我们扯平了。不过……”布莱克轻轻踮起脚尖，凑近，呼出的热气融化威斯克脸上的雪花，鼻尖触碰，额头紧凑。
“吻我。”
雪停了下来，威斯克抱着布莱克回到屋内，唇边落下一吻，伤口在能量的抚摸下渐渐愈合，唯留下一道伤疤。
“睡吧。”
05.
“我会杀了他，上次只是试探，虽还不能确定，但我能肯定，他目前不会杀我。”布莱克穿着斗篷，蒙着脸，低声道。
“我和你只能在梦境中交谈。”那人与布莱克长的一样，只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你何必演这出戏？”
“威斯克疑心很重，我会让他相信我真的被毒折磨的疯了。”布莱克道，目光冷淡下来，“你还是要以一个旁观者身份看吗？”
“没错。”
湿润了空气打在脸上，布莱克睁开眼睛，活动下手臂，胸口的伤已经痊愈，但还是每动一下都十分疼。
“威斯克。”他看着眼前之人，眸子暗淡，“我想出去。”
“你受伤了。”威斯克摸摸他的头，随后摇摇头，示意布莱克抬头，轻抚他脖颈的一条红丝。
格雷斯星一片黑暗，大雪遍布，数千年从未出现，原住居民无法躲避大雪带来的伤害，伤亡惨重，几个勇敢的提出推翻邪灵组织，却遭到许多反对。
“我们打不过……”
“我想活下去……”
06.
轻叩大门，精灵探出一个脑袋，“你……”布莱克摇摇手，从斗篷中拿出一卷地图，“这是邪灵组织具体布局，你们行动多加小心。”
斗篷粘雪，他凄然一笑，“我会拖住威斯克。”
“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布莱克站在病房前，对上威斯克的目光，“你跑出去了。”
布莱克身体微微颤抖，“对不起……”他跪倒在地，任由威斯克掐着他的脖颈，威斯克蹲下身，又摸着他的脸，“第四件礼物。”
威斯克带着冰冷的笑意，他在隐瞒什么？威斯克掰开他的嘴，拿出一手药丸。
布莱克挣扎起来，他双手扒着威斯克的手，却被威斯克摔在地上，“吃药。”威斯克命令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吃完药我带你去看雪。”
布莱克喉结微动，张开嘴。
一缕阳光穿透白云融化枝头上的雪，那里曾经种过一棵桂花树，但是被拦腰砍断，倒在地上成为滋养其他生物的养料。
少年静坐在雪中，目中无光，泪水沾襟，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他，“我想死。”他轻声道，“求你了。”
威斯克揉揉他的长发，“为何？”少年没有回答，泪水滑落，许久，他开口道：“我想寻光。”布莱克起身，拉起威斯克的手，“大人，您会杀了我吗？”
“不会。”
“大人会的，这个问题三个月前您就回答过。”布莱克凑近威斯克，唇轻碰他的眼角，释然一笑，倒在雪地上。
少年嘴里吐着血，染红地上的雪花，他咳嗽着，“大人，我不想吃药。”
再拖一会儿，再拖一会儿……
威斯克，我会杀了你。
07.
轰隆——
大殿里传来一声巨响，火势蔓延很快，不一会儿，邪灵全员紧急装备，正查明起火的原因。
威斯克回头看了一眼，起身，却被满眼泪痕的少年拉住，“别走……”他身上沾染血迹，“你答应了要带我看雪。”
“你要杀我，我知道，火是你的同盟放的。”
威斯克甩开他的手，“布莱克，你想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布莱克抬起头，目光渗着寒意，“威斯克，你想知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想要权力、地位，这个二当家我不想当，邪灵，本就不属于格雷斯星。”
他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你当时藏在身后不也想杀我，我刺杀你，你怎么可能放过我。”
威斯克终身能量暴起，终于露出他凶狠的一面，他一道能量甩开布莱克手中的匕首，慢慢靠近。
“啊……”
“第五件礼物。”
冰冷的地牢，布莱克被铁链锁住，胸口几道狰狞的伤痕，他仍在昏迷。
“我又被囚禁了。”布莱克对红眸少年说道。
“真惨。”
威斯克的怒气波及他人，被火烧过的大殿一片漆黑，底下的手下大气不敢出，生怕威斯克将自己扔出去。
“他们跑了？怎么这么没用！”
08.
大雪渐渐融化，血迹也在时间的脚步中无影无踪，桂花树已不被多少人记住。
“我是不是该回礼了？”威斯克冷笑着，小刀一点点划破布莱克的皮肤，“喜欢吗？”
“不喜欢。”
手臂上出现一道伤口，布莱克毫不在意，他呡起嘴，闭上眼睛，不再看威斯克。
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威斯克的气息越来越近，“你……”威斯克似是如饥似渴，手捧起布莱克的脸，锁骨上留下红痕，唇边带血。
“我承认我是个疯子，我喜欢杀人，但是，于我而言，杀不杀你已经不重要，因为你逃不出去，这场游戏最终是我胜利。”他肆意笑着，“可惜，雪都化了，再等吧。”
格雷斯星光明守护者，愿为人民而战，无论生死，守护家园，拼尽全力。
邪灵组织成立十年，格雷斯星仍旧一片黑暗，四季不分明，日日如寒冬，再无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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