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尹繁星话中的周旋之意,严三兴反而变得有耐心起来。
“我知晓的济慈堂开在沈阳,数年前那里面曾有一位大夫救过我的命。那位大夫,就叫裴兴怀。”
全然不曾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但尹繁星已经隐隐有了头绪。
裴兴怀这名字虽然是胡诌的,但济慈堂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不是开在吉林,而是在北京。
见尹繁星面色变化,眼带疑惑,严三兴也觉得奇怪。
年幼时仅有一面之缘的救命恩人,时隔十余年竟然在相隔千里的长沙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难道真是巧合不成?
可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还偏偏就是这么巧…
尹繁星想起来了!裴兴怀这个名字,的确是她信口胡诌的。
但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曾用过这个假名…久远到她基本已经忘却了这段逃亡路上的往事。
事情发生在尹繁星很小的时候,师父带她逃出家族的路上。
她们一路南下,乔装打扮成云游的大夫和小药童。
途经抚顺时,她们在城外一座山脚下,救过一个孩子。
一个脸上有纹身的孩子。
那孩子被救下后,曾问恩人名号,尹繁星是怎么回答的?
她好像是这样说的:“我师父名叫裴兴怀,在沈阳城里开了家叫济慈堂的医馆。”
本就是萍水相逢,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更何况她们也在逃亡,尹繁星更不会以实相告。
直到后来,她们到了北京安定下来,师父才一点点将关于张家脏面的故事讲给她听。
那时候她才知道,师父救下那个孩子不是因为他可怜,而是因为他是脏面。
丈夫亲人都在叛乱中惨死,师父的仇恨如滔天巨浪,席卷了她身为张家人的信仰,只剩下满腔怨愤。
这段回忆让她产生了很多不好的联想,意识到自己陷入负面情绪,尹繁星立刻回神。
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严三兴满是探究的眼神。
思绪一转,尹繁星就有了对策。
只见她笑了笑,露出一个不敢相信的表情,望着严三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故人…”
这话显得有些意味不明,但严三兴马上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不过神色中还带着一丝迟疑和警惕,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是你?你不是个男孩吗?”
当年救他的师徒二人,都是男子才对。
尹繁星点点头,将这个身份认下。
“是我,那时候家中遭逢变故,我和师父皆是乔装外出。我是女子,家师亦然。”
那时候她们为了逃亡,都打扮成男子模样。
不得不提张家人的易容术,还是可圈可点的。
对尹繁星的话不置可否,严三兴只是默默收起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日救命之恩,可换如今我帮你杀一个人。”
“你要杀谁?”
话题转变的太快,尹繁星的表情有些懵,但马上就变成哭笑不得。
“我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不过就那几个孩子再加上你。”
“你说我想杀谁?”
严三兴想想也是,嘴角一撇,点了点头。“那好吧,这个人情可以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有想杀的人了,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