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勾了勾唇,了然一笑,他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目光投向叶鼎之,他长身玉立,宽肩窄腰,那挺拔的脊背是那样的伟岸,尽管此时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却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便是有爹爹保护的感觉吗?从今以后,他也是有爹爹护着的孩子了。尽管叶鼎之的武功还不如他,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心斜跨一步迈出,制止了叶鼎之拦着他的手臂:“爹爹别担心,来者非敌。”
叶鼎之看了一眼儿子,得到肯定后,才放松下来。
“树上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相见?”
草庐外靠近山脉的一侧,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常年枝繁叶茂,溪水潺潺,鸟鸣山幽。
雷无桀没轻没重地拍了一下萧瑟,“既然已被发现,那便打吧。”说着,飞身而出,仗义凛然的架势,连萧瑟都没拦住,只能摇着头道了一声“小夯货”,无奈地跟了下去。
雷无桀标志性的摆好架势,对叶鼎之发问:“你是谁?”
无心一愣,这个雷夯脑袋里又在想什么?
叶鼎之可不认识面前的两个小子,他打眼一看便知两人的武功境界,暗道一声“尚可”,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着那个满身放火的小子轻蔑一笑。
雷无桀被这一声笑直接气炸了毛,对着叶鼎之扑上去就是大力一掌,萧瑟和雷无桀连忙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运转内力,化去那一掌的功力。
三股内力相交之下,人没伤着,却再次苦了旁边的菜园。
“你们俩干什么?无心,他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一下,你为何阻止我?”
萧瑟扶额,这个小夯货,人家二人明显就相识且关系不错的样子,连这都看不出来,真希望不认识他。
无心眼含笑意,上前一步道:“你们两个怎么有闲心来看我呀?”
“路过。”萧瑟道。无心并未计较话中真假,转过头对叶鼎之介绍道:“爹爹,这两位就是之前与您提过的,萧瑟、雷无桀。”
听到无心对眼前人的称呼,萧瑟证实了心中猜想,却也震惊于此人的样貌,这人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虽粗布麻衣,却是英姿矗立,难掩一身贵气。
“叶宗主。”萧瑟躬身一礼。
叶鼎之神色淡淡:“不必客气,我早已不是宗主。”
不和谐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只见雷无桀颤抖着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你……你就是大魔头叶鼎之!”
萧瑟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雷无桀这才反应过来,咧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激动地像见到偶像一样:“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叶宗主啊。”
叶鼎之如今心如湖水,不管别人怎么称呼他,第一也好,魔头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于他而言,并无意义。
岁月总在不经意间,慢慢改变着人的想法,何况如今家人在侧、生活安稳,他只想做一个无人注意的普通人,修得些许功夫,保护妻儿足矣。
叶鼎之不在意,不代表无心不在意,这个雷无桀居然敢说他爹爹是大魔头,如此口无遮拦,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要教训他一下。
无心突然出手吓了在场三人一跳,雷无桀见势不好,连忙出手抵挡,一边挡一边跑:“无心你打我干嘛,方才都是误会,误会嘛……”
“哼,方才是误会,那现在呢?打的就是你!”
这边两人正较量着,那边易文君招呼两人落座:“殿下来了。”
萧瑟行礼后,接过易文君手里的茶:“如今不在宫里,娘娘称呼我萧瑟便可。”
“好,那萧公子也不必称我为娘娘。”易文君神色微凝,萧瑟忽然意识到自己口误,这位从前身为宣妃之时,便不喜别人叫她娘娘。
“是萧瑟失礼了。”萧瑟连忙起身致歉。不过若不称娘娘,该称呼什么呢?这位从前是自己的庶母,现在是好兄弟的娘亲,怎么论都是自己长辈,这称呼上,着实犯了难。
就在这时,那边的战场打完了,雷无桀不小心挨了无心一拳,脸上有些肿,鬼哭狼嚎地来找萧瑟苦诉。
“萧瑟你看,无心这个没良心……”雷无桀话音戛然而之,他发觉气氛有些不对。“怎么了?”
“无事。”萧瑟重新落座,没有施舍雷无桀一眼。
却听易文君突然厉声道:“世儿,过来。”
无心不明所以,他极少见母亲流露这般神色。
“人家好心来看你,你便是这般待客?”
无心无语,竟是因为这。“母亲别听他的,这小子自找的。”
易文君一拍桌子,“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雷无桀见势赶忙帮腔:“叔母别生气,我们就是闹着玩的。”雷无桀笑着,脸上那一块似乎更红了。
易文君瞪了无心一眼,没再说什么,毕竟人家都告状了,给儿子留些面子的同时,也要适当做做样子。
无心这才坐下,气鼓鼓地瞪着雷无桀,转开话题,带了几分郑重:“当年之事已然了却,我爹爹无意再入江湖,我娘亲也不想与萧氏皇族有任何牵扯,你们出去后不许说些乱七八糟的。”
“知道啦知道啦。”雷无桀哼一声,不服气地偏过头去。
直到易文君上来一大桌子菜招呼大家,几个小辈才不计前嫌、有说有笑起来。
酒足饭饱,往事如烟。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
人也看了,便也放心了。临行之时,雷无桀对无心道:“何时与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啊?”
“随时可以。”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尽是了然。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江湖。随时出发,也会随时回来。江湖是情谊,此处是家乡。
“喂,记得下次来,带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