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其实和摩诺猜想的差不多,他沉默地回头看着站在后面的小六。
小六也一脸不解的盯着猎人。
猎人“你带走了我的家人,你赢了,小家伙....”
猎人狂笑后气作游丝的说。
小六“我不是你的家人。”
小六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猎人。
脸残破的喉咙里传出了最后的呜咽,小六听不清,但坐在猎人头边的摩诺却听得一清二楚。
鲜血染红了他的头套,那两个字,绝望又带着无尽的憧憬。
猎人“家...人...”
摩诺沉默的把手贴了上去,他只是在猎人死前随便问一下,顺便等他死了,好吸收他的灵魂。
猎人的灵魂中并没有那纯粹的黑暗,里面是卑微的渴望,和无尽的孤独。
虽然这个过程只会在几个瞬间,但猎人灵魂中的记忆还是冲进了摩诺的脑海。
猎人从刚睁开眼开始,从他能记住东西开始,就从来没有过美好的回忆。
他从小就在孤儿院,孤儿院的人只是养着他,但好像真的没有管他的死活,也从来没有为他起过任何名字。
猎人已经习惯了他们喊自己的称呼,他们喊自己什么,自己就是什么,不存在反抗,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那个时候,苍白之城还很好,小孩子还都会去上学,每个人似乎还都说得上正常。
他像个怪胎,孤僻,丑陋。
他长得很丑,但他的脸是被那群孩子用开水烫得不成人样。
他从来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捂着脸,痛苦的哀嚎。
耳边只剩嬉笑。
最后,他只能勉强睁开那双阴暗的眼睛盯着那群孩子在伤害自己后被家人接走,这座城市不存在公平。
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死活,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
猎人“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没有家吗?就是因为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家人?”
猎人拖着他那副躯壳,回到孤儿院中,回到他现在所谓的家。
有时候也能吃点东西,但大部分时候,他只能到外面去捡,饿急眼了,他甚至会吃老鼠,虫子,吃一些它叫不上来名字的动物。
那天,他抓住了一只老鼠,一口咬了上去,带着满嘴的血污,贪婪的啃食着白花花的生肉,他躲在那阴暗的巷子里,盯着外面光鲜亮丽穿着干净的校服欢声笑语被家长送去学校的孩子。
猎人“家人?真好啊.....”
猎人藏起来,悄悄地看着。
“爸爸,我要这个,我要这个。”一个小女孩指着旁边店铺里的布娃娃。
“你要这布娃娃有什么用?”男人说。“我已经有好几个了,再算上这个,就凑够一家人了!”小女孩撒娇。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给你凑一家玩具娃娃吧,下不为例。”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带着小女孩走了进去。
猎人“家人?布娃娃?”
猎人愣愣地看着店铺里的布娃娃。
他没钱,他现在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买布娃娃,但是。
猎人盯着手里血肉模糊的老鼠,他发狠似的死死的咬住老鼠的脖颈,开始撕扯他的颈皮,老鼠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猎人双眼血红,那张被烫的变形的脸带着疯狂,直到老鼠停止了惨叫,直到他手里有一张完整的皮革。
猎人“家人....我可以自己制作家人!我要创造属于我自己的家人!”
猎人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打那之后,那个游荡的孩子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渴望亲情可怜人。
他偷针抢线,用不知道是什么的填充物,把它们塞到那些动物的皮囊里面填充起来。
他最开始制作的娃娃,丑陋,带着各式各样的动物皮毛,散发的血腥和腐臭味。
之后,他懂得用开水去烫动物的皮毛,可以获得没有毛的皮肤。
再到后面,他好像发现了,人的皮....不用烫也是完美的家人材料。
对于这座城市,他只有痛苦和绝望的回忆,它的外表凶狠至极,他的心满目疮痍。
他走出了苍白之城,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块门板漂泊到了另一边的森林。
森林里很安静,没有那些烦人的孩子,没有刺耳的嘲笑,没有他们看到自己而发出的惊恐呼喊。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他在森林中残破的木屋中找到了一把猎枪,这是一个很棒的东西,它可以让那些烦人的东西闭嘴。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感受到了一种可怕的情绪,也是他最熟悉的情绪。
孤独。
他修补好了那座残破的木屋,他已经不知道用猎枪杀过多少个动物,是的全部都是动物,因为对他而言,那些所谓的人根本不配被称为人。
他在家的附近布满了是无数的捕兽夹,他用的都是最狠的陷阱,最恐怖最折磨人的陷阱。
人不会立刻死去,他们会看着自己的血流光,看着自己渐渐地被困死在这个地方。
有的人会挣脱,甚至有的人会为了活下去而自断手脚,每到这个时候,猎人就会远远地瞧着,也不阻止。
等到他挣脱出来,带着痛苦和劫后余生的惊喜,他便会听到枪声,他会看到那个戴着面罩的怪人手里端着那杆冒着烟雾的枪。
他想让他们体会一下那种劫后余生,在被彻底断绝,那痛苦的神情,就如同原来的自己一样。
有时候猎人只会远远地看着他们,流光最后一滴血,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个巨大的布袋中包裹着无数的人。
猎人亲手用绳子把他们牢牢的捆在了一起,直到这个布袋臭气熏天,每一个人都会看着自己身旁的人渐渐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们的惨叫让猎人愉悦无比,他喜欢听这里面的求救,直到只剩最后一人而发出的绝望呼喊。
但直到最后,他甚至不愿意去检查陷阱,他有那些皮囊,制作了无数的家人,他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他拿起勺子,热情地递到他们的嘴里。
但是他们永远不会张嘴,整张餐桌上,只有猎人一个人在说话。
所谓的家人的眼球里只有无尽的恐惧,那棉花填充的身躯,空虚无比,就如同猎人可悲的情感。
猎人已经为自己置换过无数的家人,再到后来,他从来没有动过那桌上的一桌饭菜,他又像从前一样捕猎活物,然后硬生生地剥掉它们的皮,吞进胃里,听着那刺耳的尖叫,就像是在听着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