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魏廷瑜的感情,窦明自知并未完全放下,但上辈子的悲惨遭遇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能再耽于这段婚姻,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这些日子,窦明一直在给自己找事做,只要忙起来、累起来,她便能暂时忘记那些过往种种。可如今,母亲猝不及防带来的消息,又叫她心中堵塞了。
“侯爷他,果真变了吗?”
“是啊,变了不少,不过我倒是也没见着人,光是听旁人说的,谁知道真的假的。”
“那也挺好。”
窦明苦涩地笑了一下,倒也不是她嘴硬,她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自和离后,她做起了生意,魏廷瑜也成熟了,这对他们二人都好。
思绪回笼,窦明将手中的和离书装好,安慰王映雪道:“娘放心,这和离书我会自己去交给盛天府的,既然已经走出了和离这一步,我已然不会再回头了。从前的情爱我会一并抛之脑后,将心思全然放在铺子上,待女儿挣够了钱替娘还清了债,咱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唉,我的明儿,长大了,也受苦了。”
王映雪留下来用了午膳,又去茗香点心铺里参观了一番,待到夕阳快落山了才离开。
窦明吩咐关了铺子,又将和离书压在枕下,才沐浴完后安寝。
其实今夜她有些睡不着,上辈子,她就是在这日被流寇杀死的。纵然如今母亲已经听了劝不会再放流寇入城,魏廷瑜也一改往日不再贪乐丢失令牌,可她仍不能忘却当日的恐惧。
那时街巷太黑,窦明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流着血,却迟迟等不来救命之人。此时她心里后怕,便没有熄灭烛火,睡得不太安稳。
“砰砰砰!有人吗?开门!快开门!”
夜已深,却突然有响亮的拍门声响起。打盹的小厮被惊醒,不敢轻易开门,只隔着墙对外喊了声:“谁啊?怎么三更半夜敲门?”
门外却传来粗鲁的骂声:“娘的,还不给老子开门,想死吗?”
竟是遇着强盗了?
小厮面容煞白,跌跌撞撞地冲向了窦明的院子。
“窦姑娘,窦姑娘,不好啦,有人拍门要进来,似乎是强盗!”
最先被吵醒的是玉枝,待她听清了小厮口中的话后,睡意便跑没了。摇醒了身旁的云双,两人急忙往主屋去。
主屋内,窦明此时正在梦魇之中。上一世死去那日的经历已经成了她总也挥不去的噩梦,加上今夜日子特殊,她又陷入了这场梦,反复地旁观着自己曾经的绝望。
“窦姑娘!窦姑娘!醒醒,窦姑娘,有强盗要闯门!”
床上的人猛然惊醒,窦明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吸还有些急促。
屋内烛火已经有些暗了,她找了帕子擦干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待从梦中的恐慌之中抽出神智,她才听到门外的玉枝和云双一直在喊她。
“窦姑娘,您醒了吗?门外有强盗在拍门,奴婢们实在不敢自作主张,若您还不应,我便进屋来了!”
“什么?强盗闯门!”
上一世的动乱居然再次重演了,可如今母亲并没有在放流寇入城,这些匪徒究竟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有别的什么人——
如今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一府上下的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安排。窦明强定心神,颤抖着手穿好衣服,才打开了门,而此刻院外的拍门声也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这声音,不是上辈子杀自己的那一个,看来不是流寇的头目。不是与梦里相同的声音,让窦明尚能保留些理智,听着门外下流的叫骂声和撞击声,她看了看院中的人数,说道:
“玉枝,叫醒院内所有人,找实木来将院门抵住。另外,不必回应那匪徒之言,听门外的动静,或许人数并不多,只要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等待耐心耗尽了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