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我蜷缩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电视机里播放着一档科普节目。
“银杏,也叫白果,它是中药的一种,具有敛肺定喘、止带浊、缩小便的功效。但请注意,银杏具有一定毒性,成年人一天食用不得超过五颗,儿童食用不得超过两颗,生食毒性更强……”
我看着电视里那张银杏叶的图片,不由得想起多年前那个秋天,想起家里那片银杏林,想起那个银杏叶落满大地的院子,还有倒在血泊中的自己。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回忆中拽出来。
“来了来了。”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快递员。
“您的快递,请签收。”
我接过快递,道了声谢。回到房间拆开一看,是一枚精致的银杏叶胸针。
胸针很漂亮,但我的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
银杏……又是银杏。
明天,就是堂弟出事的日子了。
…………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我和爸妈一起回了趟老家。
说是回老家,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回爷爷奶奶家。
因为从我记事起,爷爷奶奶就没有正眼瞧过我,更别提管我了。他们一直偏心我爸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以及叔叔的儿子,我的堂弟。
用奶奶的话说:“孙女都是赔钱货,只有孙子才是传宗接代的根儿。”
所以,哪怕爸爸再努力,爷爷奶奶也始终看不起他,哪怕我成绩再好,也始终入不了他们的眼。
相反,叔叔整日游手好闲,可爷爷奶奶却觉得他最有出息,堂弟调皮捣蛋,学习一塌糊涂,但他们却觉得堂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
在他们眼里,叔叔一家就是他们家的未来和希望,我和爸爸,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边缘人罢了。
每年只有快过年那会儿,我和爸妈才会在爷爷奶奶的“召唤”下回一趟老家。
今年也不例外。
但今年和往年又有些不同。
因为今年,爷爷奶奶家后院的银杏结果了。
银杏在我们那儿并不常见,爷爷奶奶家的银杏也是十多年前爷爷无意间种下的,没想到今年竟然结果了。
银杏果就是白果,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还能做菜吃,爷爷奶奶高兴得不得了,摘了一大篮子,说是要给全家人尝尝鲜。
银杏果味道有些发苦,还微微发涩,我不爱吃,就吃了两颗,剩下的都放在碗里了。
可姑妈看到后,却把银杏果都夹给了堂弟。
“小宝多吃点儿,奶奶家的银杏果可甜了,你多吃点,长高高。”
堂弟今年六岁,被爷爷奶奶和姑妈惯得无法无天,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银杏果,一边模糊不清地说:“奶奶家的东西真好吃,我以后还要来奶奶家吃好多好多东西。”
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姑妈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有些人啊,真是没福气,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爱吃,哪像我们小宝,有福气着呢。”
我没有理会她,因为她向来如此。
只要我一出现,她就对我各种看不顺眼,各种阴阳怪气。
她的眼睛好像自带滤镜,只能看到我的好,却看不到我的一点好。
比如我考了全班第一,她会说:“哟,一个丫头片子,考得好又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
比如我得了奖学金,她会说:“哟,这点钱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我家小宝将来可是要赚大钱的人。”
比如我帮爸妈做家务,她会说:“哟,这么点儿活都干不好,将来婆家还不得嫌弃死啊。”
……
反正不管我做什么,她都能找到理由贬低我,捧高堂弟。
我已经习惯了。
吃完饭,我去院子里散步,却看到姑妈又在给堂弟喂银杏果。
“姑妈,银杏果有毒,不能多吃。”
我想起白天在电视上看到的科普节目,连忙提醒姑妈。
姑妈却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银杏果是宝贝,吃了对身体好,再说了,我家小宝吃了这么多,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吗?”
“可是电视上说了,成年人一天不能超过五颗,儿童不能超过两颗,堂弟已经吃了好多了。”
“什么电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家小宝,见不得他好。”姑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乱说,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说完,她又夹起一颗银杏果,要塞给堂弟。
我一着急,伸手去抢。
姑妈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吓了一跳,手中的银杏果也掉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姑妈勃然大怒,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你个死丫头,你竟然敢抢我家小宝的东西吃,我看你就是欠打。”
我被她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我看着姑妈那张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哀。
悲哀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悲哀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姑妈,更悲哀爷爷奶奶和爸爸,他们明明知道姑妈是在无理取闹,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
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隐忍和退让,也习惯了姑妈的跋扈和蛮横。
我捂着被打肿的脸颊,默默地退回了房间。
我一个人蜷缩在床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姑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爷爷奶奶和爸爸要这样对我。
我只知道自己很委屈,很伤心,很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我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见姑妈抱着堂弟,一脸焦急地站在院子里,爷爷奶奶和爸爸也都围在那里,神色紧张。
“小宝,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堂弟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眼神涣散,身体也开始僵硬起来。
“是银杏果,小宝吃了太多银杏果中毒了,快打120。”
我忙不迭地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把堂弟拉去了医院。
经过一夜的抢救,堂弟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姑妈却把这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到了我的头上。
“都是你这个死丫头,要不是你乱说,我家小宝怎么会中毒?”姑妈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姑妈都不会相信的。
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个害得她儿子差点丢掉性命的凶手。
爷爷奶奶和爸爸也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真的是那个罪无可恕的人。
“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计较什么?”爸爸终于开口了,但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替姑妈开罪。
“她还是个孩子?那我家小宝就不是孩子了?她差点害死我家小宝,我为什么不能跟她计较?”姑妈不依不饶。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爷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都别提了。”
就这样,这件事真的就过去了。
没有人再提起它,也没有人为我说过一句公道话。
就好像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家里的罪人。
姑妈每天都对我冷嘲热讽,爷爷奶奶和爸爸也对我越来越冷淡。
只有妈妈还像以前一样关心我,爱护我。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爷爷奶奶和爸爸还指望着我将来能够嫁个好人家,给他们带来一笔丰厚的彩礼呢。
所以,他们虽然不喜欢我,但也不会把我逼得太紧。
只要我乖乖听话,不惹事生非,他们就会让我在这个家里继续待下去。
可堂弟却不会放过我。
自从他出院以后,他就把我当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每天都变着法儿地折磨我,欺负我。
他会在我写作业的时候故意捣乱,会在我吃饭的时候故意往我的碗里扔虫子,会在我睡觉的时候故意往我被窝里塞冰块……
我知道这些都是姑妈教的,因为姑妈总是跟他说:“你要记住,那个死丫头就是害你的凶手,你将来一定要好好报复她。”
堂弟把姑妈的话当成了圣旨,每天都想着法儿地对付我。
而我,除了隐忍和退让,别无他法。
因为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我,没有人会保护我。
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
直到有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爸爸妈妈都出门了,家里只有我和爷爷奶奶姑妈还有堂弟。
堂弟又找茬和我吵了起来,然后把我推进了杂物间,锁了起来。
我蜷缩在角落里,听着外面姑妈和堂弟的嬉笑声,心中充满了绝望。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家庭,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人。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我不想再被他们折磨和欺负。
于是,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狠狠地割向了自己的手腕……
……
“滴滴滴——”
急促的闹钟声将我从回忆中唤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出租屋里。
胸前的银杏叶胸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一切,心中涌 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我回到了堂弟出事的前一天。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了。”我暗暗发誓。
…………
第二天,我和爸妈如期回到了爷爷奶奶家。
堂弟一见到我,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转身跑进了房间。
“小宝,别怕她。”姑妈冷冷地说,“她已经吃过一次苦头了,不会再害你了。”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我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必须面对的。
吃饭的时候,堂弟看着满桌的银杏果,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这个?我都吃腻了。”
“小宝,这是奶奶家的特产,你多吃点。”姑妈说着,夹起一颗银杏果喂给堂弟。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夹起了一颗又一颗,我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开口说出来……
“你看什么看?死馋丫头,这是小宝吃的,关你什么事?”姑妈瞪了我一眼,把堂弟拉到了身边,急急忙忙的喂完最后一颗,笑嘻嘻的看着满足的堂弟。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想着这一次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你们自己做的孽自己受……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晚上。我在房间里看着电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我走出去一看,只见堂弟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没有了呼吸。他的身边是一颗颗银杏果的碎片,散落一地……
……
……
……
ps:这格式将就一下看,等我彻底驯服了这玩意定要它好看…
(此篇内容根据真实网友经历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