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在天空上盘旋,一名少年正坐在窗台上看着盘旋的乌鸦,身后不断传来侍女们在门口踱步的声音。突然脚步声停止,侍女长的声音想起:“小姐,少爷在里面反锁了门,到现在还没出来。”
天上的乌鸦不再盘旋,而是落在较近的树上,在最里面不知做什么,少年看着乌鸦渐渐看不到后,起身,淡淡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侍女长正鞠躬向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听到开门声投来惊愕的目光,少女也闻声看来。
“谢淡音。你想好了。”
少年垂下眼眸,看不清神态,只是盯着地板在沉思。
少女也不停留,得到一个没有回答却早已决定的回复后,转身就走,鲜红的裙摆拖在地上却不带走一丝尘埃。
只留下侍女长还弓着身看着谢书谣离去的背影和谢淡音看着地板发呆。
荼荼是新来的侍女不懂之间的事,和旁边略懂一些的侍女在小声交谈,被侍女长听见一些字音,侍女长怕谢淡音再说什么,就转过头瞪着俩人。
荼荼被瞪的垂下头,像做错事的兔子一样往后退。
谢淡音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问一句与此时节毫不相关的话:“那边的世界怎么样。”轻轻的开口,让人听不出这是疑问句,甚至怀疑这是陈述句。
侍女长也是从那个地方被谢书谣捡回来的,也大约略懂一些那边的事。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我在这里见了光,得了幸福,就不想再回去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谢淡音被挑起兴趣,点头也算回应也示意让侍女长说下去。
侍女长也不躲藏:“我叫杜黎,从小在那里长大,从我记事起就是漆黑的屋子,家里到冬季面对快黑的天也没办法,家里有烛偶尔在过年点一下就好了,怕那些强盗知道你们俩有烛这样高等的东西,就会来你们家洗劫一空。”
谢淡音挑眉,实在没想到烛也算一种高昂的东西。
“特别是女孩子家,就更不能乱来,家里偶尔会从屋顶上滴水,过年棉被子也不多,一家挺多人的,冬天所有人裹着几个棉被子聚在一起庆幸又过了一年,开始怅然以后的每一年,大年初一我们都会安慰或许明年就好了,可每次都不可能……”
侍女长说到这直起背,看向走廊照过来若有若无的光线,眼前有些模糊,似乎回到最后那天:“我的小妹,那一天……失踪了。父亲回来的时候,跟着他去的小妹没回来,母亲也不说话,只是在舀汤。”闭上眼,鼻腔似乎都充斥着火药味,烧焦的尸体一具具覆盖在自己的身上,推开那些尸体后,满手的血,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脸,一个个都不能分辨,只是在自己印象中很富有的一人家门口有着小妹头顶的蝴蝶结,已经很残破了,但依稀还能认出来,当赤脚踩在大地上,石头硌进脚里,有些火辣辣的疼,还没迈出一步就听见马蹄声,年幼的她本能的蹲下。
那驰骋的白马与周围血色一片的地狱形成鲜明的对比,马上如同神仙将临般停在自己面前。
在自己以往与家人围坐在一起讨论的救世主在今天将临,只是搭上救世主手的人,只有她自己,那一刻好像放下重担,抖下所有包袱,她离开了人间地狱。
坐在救世主怀里的女孩,一直望着刚走出的村,也许是思念太过。又或许是自己眼神有些问题,依稀看到家里的人都站在村口,父亲右手还握着小妹,大家都在挥手道别。
她以为,就她一个人走了,家里的姐妹兄弟都会嫉妒,但在那一刻,世界恍然变了,自己的肩膀不再有负担,没有人在怪她,他们都在为她的离开而骄傲,因为,她做到了,带着他们日日夜夜讨论的梦想,去往了遥远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