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茶客们纷纷散去,有些意犹未尽的还聚在桌边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故事,感叹着一段动人的爱情。
苏银笺从他们身边路过,状似无意地把茶客们的观后感想记在心里,以便下一次做些调整与改进。
等到茶馆里的客人都走了,她才收好了簪子,走出了茶馆,去到首饰店的那条街上和江子杉约好的地方等着。
不多时,巷尾走来一人,还穿着那日相见时朴素的布衣,手里却多了个盒子。
晚风吹过他鬓边的发丝,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工匠的轮廓,为他整个人平添了一抹忧郁的色彩。
一见面也不寒暄什么,江子杉向她作了个揖,自顾自说道,
江子杉多谢姑娘,我听了那故事,实在感人,可我还是相信工艺最动人心,旁的无用。
江子杉可无论如何,姑娘有心帮我,我便要报答偿还,这盒点心不算贵重,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姑娘收下吧。
苏银笺递过簪子,心安理得地接过糕点,眉眼一弯,露出一抹灵动的笑容。
苏银笺你不信啊,就等着瞧,我说能让你回去就一定能让你回去,名声大噪不敢说,但我保证以后慕名而来找你做簪子的人一定不会少。
江子杉姑娘说笑安慰我,我心领了,只是……
苏银笺见和这个古板的木头脑袋说不清楚也就不再解释了。
苏银笺好了好了,我走了,好生收着你的东西。
江子杉看着苏银笺的背影慢慢远去,仍然留在原地思考着。她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他总是不敢相信一个故事能有那么大的力量。
他低下头,抚摸着簪子上银丝的纹路,心中忐忑不安。
与江子杉道别后,苏银笺回到了她位于城南偏僻处的小屋里。
这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三年前十六岁的她独自离乡来了此处,如心中所愿,成了一个说书先生。
每隔半年,她都会修书一封,寄往家中,诉说近况,却从不会在信上留下她现在的住址。读或未读,回与不回,于她而言已无关紧要,她不会回去了,哪怕她想念爹娘,也想念那个乖巧懂事却只与她相处三个春秋的弟弟。
她点上灯,从一沓手稿中翻出上次写了一半的信,就着昏暗的光,提笔续上。
天亮了,闪动的烛火显得羸弱不堪,苏银笺搁下毛笔,吹熄烛火,将信折起放入信封。这是她第一次一气呵成地写完家书,不像以前写了撕,撕了再写。也许是因为这半年多茶客买账,乐意听她讲的故事,信中便也无需隐去许多辛酸。
她心情舒畅地走到窗边,嗅着带着晨露清香的空气,疲惫一扫而空。
苏银笺希望能够成功吧。
昨天的故事,只是她突发奇想地融入了簪子的元素,她还从未尝试过在说书时加入此类道具,若是效果甚好,那她也该好好感谢江子杉才是。
苏银笺如果真成功了,不知道那个木头脑袋该有多惊讶。
想到这儿,苏银笺的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