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地往家走,两旁的店铺关了门落了锁,城里逐渐亮起了灯火,除却酒楼,乐馆,别处都静悄悄的,唯有西街南边的一条不宽不窄的巷子里还嘈杂不已。
首饰铺老板娘你个不懂风情的,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留下来,瞧瞧你干的好事。
老板娘一手举着笤帚,一手叉着腰,满脸怒意,正驱赶着一个男人出门来,把他打倒在地上还不解气,又照着那人手脚补了两下,然后扔出个银簪子来,转身回了店里,只听一声巨响,两扇大门关的严严实实。
围观的百姓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回家去了。
到了最后,刚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的人只剩下个穿着褐色圆领袍,梳着发髻带着桃木簪的人,那人打量着紧闭的店门,又转而盯着地上的男人看。
那男人小心地把簪子揣进怀里,撑着地要站起来,却因为右腿剧痛失了力又跌坐在了地上。当他再次尝试起身时,眼前却伸来一只手。
他扶着那只手起身,看向那人时,却不知开口该怎么称呼,按装束,是公子,可眉眼间,这人却像个姑娘。
苏银笺还好吗?
哦,是个姑娘。
江子杉多谢姑娘,我还能走。
她抬头看去,他的面容清秀,眼睛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清澈,似乎从未被名与利染指过。她忍不住地关心起来。
苏银笺她为什么赶你出来,还把你打成这样啊?
他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江子杉我做了个簪子,被几位小姐评价“俗不可耐”,还嘲讽了半天,影响了店里的生意,老板娘就生气了。
听了这话,她有些疑惑,簪子而已,至不至于打人啊?
苏银笺什么样儿啊?
他从怀中拿出那只簪子,姑娘看了看,这雕刻工艺形神具备,称得上是上乘,只不过……
苏银笺你这是百蝶穿花镂空……银元宝啊,还这么大个儿。
她苦笑着拿手比划了两下,那元宝几乎占了半个手掌,比货真价实的还要大上一圈。
这样说,其实他也是活该,谁家好姑娘平日里头上顶着这么大一个元宝走来走去的?
苏银笺这样吧,你若是将这簪子赠与我,我便能帮你重新回到店里。
他一时没听明白姑娘话里的意思,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怀疑地问道,
江子杉当真?
苏银笺当真。
他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又看着姑娘的眼睛,那闪闪发亮的双眼中充满了自信。他终于下定决心,将簪子双手呈上,郑重地托付给了她。
那姑娘接过簪子转身欲走,忽听身后人道,
江子杉在下江子杉,未曾询问姑娘芳……尊姓大名。
她看着他略显呆板的样子,笑得很明媚,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人!
苏银笺苏银笺。
她转身挥挥手,隐没在夜色中。
江子杉望着苏银笺离开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